王说到这里变了口气:“你要是被奥西尼的人抓住,即使把你处死,也决不能说出你的真名,更不要说你是我的人,也用不着提醒你,每到一个小城,都要在外面转转,你从哪个方向走来,就要从相反的城门进城。”
平日亲王是那样严厉,此时这慈父般的教诲,让尤拉很感激。亲王见年轻人眼里流出泪来,先笑了一笑,接着他自己的嗓音也有些哽咽了。他从指头上取下一个戒指,给了尤拉。尤拉接过戒指,亲了亲这只创造过丰功伟绩的手。
第三日,天刚蒙蒙亮,尤拉便进了小城卡斯特罗的城门。他带了五个士兵。他们和他一样打扮。其中两个是一伙,装出与他们并不相识的样子。甚至在进城前,尤拉就见到了圣母往见会修道院,它那巨大的楼房,围在黑墙之内,似堡垒般森严。他朝修道院的教堂跑去。教堂装饰得富丽堂皇。修女们全是贵族小姐,大都出身富家,她们竞相比阔气,教堂因此得益不少。教堂是修道院唯一向大众开放的地方。在确定修道院的院长时,先由圣母往见会修道院的庇护红衣主教拟出一份三人名单,由教皇确定其中一位来任职。新任命的院长按例要捐献一笔巨产,以使自己名垂青史。谁的捐献比上届院长的低,她和她的家族都会被人看不起。
尤拉向这座由金饰和大理石构筑的宏伟建筑走去,一身激动得战抖。其实,他并未注意建筑物,他只是觉得到了艾蕾眼前。据说,那个大祭台价值八十多万法郎。而他对它却不屑一顾。他看看四十来尺高的镀金栅栏。两根镂空的大理石柱,将栅栏分为三部分。栅栏底座巨大,森森地立在大祭台之后,将教堂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修女们唱圣诗的地方,一部分向信徒开放。
尤拉想,做祭礼时,修女或寄宿的女人都会来到金色的栏杆后面。白天,修女或寄宿者要做祷告,也随时可到这里来。可怜的情人就是根据这种众所周知的情况,才生出与心上人见面的希望。
“的确,栅栏内挂着巨幅黑幔。”尤拉想,“但寄宿者也能清楚地看见外面的公众。我离帷幔并不太近,但也能透过它看清里面的窗户,分辨得出细小的窗户结构。栅栏上每根镀得金光闪闪的小柱子上都有一个尖刺,对着出席仪式的人。”
尤拉选择了一个面对栅栏左边的最亮的位置,心不在焉地听起弥撒来。他身边是一些农民。里面的人通过黑幔,容易注意到他。这个纯朴的青年,有生以来第一次想引人注目。他穿着考究,出入教堂,频频施舍,就是对为修道院服务的工人和小商人,他和随从都殷勤相待。这样到第三天,他才有机会给艾蕾递去一封信。按他的命令,他手下的人跟上了两个负责修道院采买事务的修女。其中一人与小个子商人有些关系。尤拉的一个部下过去当过修士,和这个商人也混得很熟,便请他给艾蕾送信,递一封信给一金币。
小商人一听这事,马上说:“怎么?给强盗老婆送信!”艾蕾到卡斯特罗才十五天,可强盗老婆的名声却为众人所知了。因当地的居民喜欢议论细节,凡能引仆人们想象的事,都会不胫而走。
小商人又说:“至少她是结过婚的了,可是我们的很多女人,婚也没有结,从外边接的东西,远不止信呢!”
在第一封信里,尤拉非常详细地介绍了法彼沃战死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他在信的末尾写道:“你恨我吗?”
艾蕾的回信仅一行字,说她不恨任何人,她在以后的生活中,将尽量忘记那个杀死她哥哥的人。
尤拉立即回了信。他先学柏拉图的样,骂了一通命运。这种作法当时十分流行。接着他写道:
“你难道忘了《圣经》里上帝教诲我们的话?上帝说:女人必须离开家庭和父母,跟随丈夫。你敢说你不是我妻子?你记得圣-彼得瞻礼日那天夜里吧。当卡维峰后面现出曙光时,你扑到我膝前。我当时真想答应:若我真这样做了,你就属于我的了。你不可能压抑你对我的情欲。正如我多次对你说的那样,我早就愿为你奉献自己的生命和我在世界上最珍贵的东西。你没有回答我。但你心里可能这样认为:所有这些牺牲如果没有付诸行动,就只是一种想象。
“于是我冒出了一个念头,它对我是残酷的,但实际上却很正确。我想,这倒是个难得的机会,我可以把梦寐以求的幸福来为你牺牲掉。我要得到这种幸福并非不可能。你记得,你倒在我怀里,是那样温柔,甚至你任凭我亲吻,并不躲闪。这时,卡维峰修道院响起念圣母经的晨钟。钟声神奇般地传到了我们耳畔。你对我说:‘为圣母,这最贞洁的母亲,作出牺牲吧!’我本来已有了作出重大牺牲的想法,而这时你与我想的一样,我觉得很惊异。我承认,远处念圣母经的钟声感动了我,于是我同意了你的要求。不过,作这种牺牲也不是完全为了你,也是让我们未来的结合得到圣母玛丽亚的保护。我以为,阻挠我们结合的障碍,不是来自你,变心的女子,而是来自你的亿万家产,高贵门庭。假如没有一种神奇力量相助,这钟声怎么会通过在轻微的晨风中摇曳的树林、翻越迭嶂重峦,从远方传到我们耳里?你大概还记得,你跪在我膝前,我站起来,从怀里掏出我至今随身佩戴的十字架。你对着十字架发誓:无论在何地,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服从我的命令,就像刚才远方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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