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不笑,一字一句认真地回答我,“因为第一年在亲戚家过生日的时候,我父母送了我这样的两只熊,让我送一只给亲戚的儿子。但是他把两只都抢走了,还在我面前剪碎扔掉,嘴里一直不干不净地咒骂我父母。”
他的嘴角诡异地扬了一下,用手轻缓地抚摸着熊:“一模一样。”
我有点毛骨悚然。
果然我当年觉得他会喜欢这种看起来就是送小女生的玩偶熊不正常是对的,果然不是因为什么有童心或者希望得到补偿的原因。这个人的内心从很早很早就腐坏破败了,只是他的外表实在太过纯洁严谨动人才会导致别人的误判。
这样的人很可怕,很可怕。
我不知道他所做的每一件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是为了未来,还是为了过去。
他就像是永远活在过去的人一样,在他身上只能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暗和滔天沃日的绝望,他就像一个黑洞,连光都被抹杀。
撕开他清秀干净的皮囊,里面就全部被绝望填充。他似乎从来不能感到美好,就算我几乎倾尽所有地对他,都没办法使他感受到任何。他只会对这些行为做出理性的反馈,而从不能得到安慰。
他带着一切过去的证据与控诉而来,势如破竹,我继父一家都可能被他弄到死无葬身之地。就算这样,一切也无可挽回。他这辈子都被过去死死囚禁,无力回天。
我感到悲凉,只是有什么声音在心里,一遍遍呼告着林间无罪。
第9章r9
林间比我想得要忙很多,叫外卖打发了午饭他就蒙头在书房做他自己的事了,我要继续我的补考大业当然也不能闲着,在茶几前席地毯而坐复习备考。
直到晚上八点我都没看到他有出来的意思只好亲自去敲书房的门:“打扰了,你不吃晚饭?”
林间正站在一边的传真机旁等待,书桌上已经被大量的纸张文献攻占,回头看了看我:“嗯,你需要的话冰箱里有食材。”
“好吧。”我走进屋子里,大剌剌地在他的转椅上坐下,“很忙?”
“还好。”他取下传真过来的材料,走过来靠在书桌边缘望着我。
“你没有控告谋杀?”我翻阅着他堆在书桌上的旧案卷宗,有些困惑,“这些东西难道本人有权限查阅吗?”
“是的,因为我不能信任检察机构去侦查证据,所以只有在立案之前就自己把证据掌握齐备,可是事到临头我才发现我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环,只好先把谋杀罪压下不表。”林间漫不经心地把被我翻乱的纸页按平摆正,“当然没有,这是和我同居的室友的东西,我拿出来赏玩罢了。”他指了指居所另一端的房门。
“室友?”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盯着林间平静的脸看了半天才恍然大悟,“天!和你同居的那个律师不会就是我姑姑他们请的辩护律师吧!”
林间理所当然地颔首,肯定了我的想法。
“我怎么觉得你神通广大,什么微小的人际脉络都能利用起来。”我感叹道,“所以是因为只有被告律师才能查某些卷宗,调查到被委托的人之后,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和他合租,为了拿到更多置于他们死地的材料?”
“对。辩护律师职业保密性非常强,所以也格外能得到大量不为人知的信息,不仅仅为了两份卷宗,各种蛛丝马迹都能为我所用。”林间说到这个甚至有隐隐的骄傲。
他把所有都推向极致,堪称万无一失。这样的自诉,恐怕几十年都不会遇到一起。林间根本不相信任何除了他自己之外的任何人或物,几乎时时刻刻提防着一切都被权势收买推翻。
这就使人格外疑惑一件事。
——“你为什么会告诉我?”
林间被我这个唐突的问题问得愣了一下,显然没有从他的精心布局里回过神来:“哦,呵……”
我以为他不想回答,正打算转换话题,却听到他极其轻缓温和的声音:“其实……你也拯救过我啊。”
“什么?”我不明所以。拯救他这种难度堪比创世纪的事情我连想都不敢想,别说落实了。
“你的迟钝真是不减当年。”林间破天荒没打哑谜说没什么,斜着眼讽刺了我一句,不说话了。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嗯,怀疑是我姑姑他们蓄意谋杀的?”我想知道的事实在太多,只能一再追问,“在调查证据的时候么。”林间这种挤牙膏式的聊天方式真是令人崩溃。
大概我非要逼问这些也很让他崩溃。
但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法来了解林间。
是的,我想理解他。理解他的心性,他的行为,他所做的一切,他背后的仇恨隐忍,他的灵魂。
“高一。”林间说得干脆利落不带丝毫犹疑,坚定而平静,“四月二十八日。”
我惊呆了。他虽然非常聪明记忆力当然也好,但绝对不是什么超忆症患者,这样一个没有什么特殊性的日期能记得这么清晰深刻,只能说明这个日子里发生了足够震撼他半生的事件。
他当然不会再对我解释什么,我只好自己默默追忆。
高一的四月底我在做什么?
这个时候应该是学校的期中考吧?
六月初就是高三的高考……
随着时间间隔的缩短,特定时间地点的事件开始逐渐在记忆里清晰起来。林间在那次高考后离开,那就是在期中考之后,高考前一个月……
我想起来了。
“五月份几乎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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