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上慢慢地多现出另人的倒影。
“少君。”
我心头蓦地一颤,抬眼而瞰。陆青苏一身褐黄衫,目似古井,俊逸脸庞似含淡笑,眉宇间又恍若有一丝愁色,在人心中留下一抹浅淡倩影,却无论如何都忘不掉。
我望着他,一息一瞬,都好似沧海桑田。半晌,方启唇应了一声:“陆管事。”
陆青苏缓道:“今快要入秋,少君还是多加几件衣服才好。”
我轻轻“嗯”了一声。他停顿片刻,声音压下,用只有我听得见的声量说:“你近阵子……可好?”
我手指暗暗蜷曲,明知前头是泥沼、是狂渊,可他不过是将嗓子放轻,温柔一诉,我便觉眼眶微热,挣扎须臾,一丝委屈忽上心头,只轻声道:“能不好么?”
这句话一出口,我已是懊悔至极。
陆青苏果真微微一怔,我心知自己失态,便转身欲要离去。后头随即响起道:“我之后,要去阳溯一阵子。”
我顿时止步,心中虽清楚,便是他在徐府里,十天八日里我们也未必能见上一面,可一听他要走,我还是心口紧缩,脸上却只能强作淡笑,说:“那……陆管事,一路保重。”
我并未回头,只又走了数步,直至身后那人忽疾步而至,到我眼前。
陆青苏看着我,仿是忍耐极至,终是脱口道:“少则十日,多则一月……我就回来了。”
我面色沉静,好似不为所动,唯两手紧攥,松也松不开。他也逐渐平静,说了一声“您也保重”,便转身而去。
第二十七章
再再排雷:这篇文是娘受,平胸受,会怀孕生子的受,重要的事情说三遍。不出意外,受会一直娘到番外结束的=w=
夜里,徐栖鹤正巧便同我提起阳溯的事情。
“近来,南边不晓得哪儿刮来的邪风,雨下个不停,湛江决堤,淹了好几个村庄镇子。”他提到难民流离,疫病肆虐,我听到此,禁不住出声问:“既然如此,那为何又要派人去阳溯?”
徐栖鹤放下杯子,朝我看来:“这件事,三喜又怎会知道?”
我微一顿,犹豫说:“只是……凑巧听下人说起罢了。”
徐栖鹤像是不觉有异,语气缓道:“那些发了洪灾的地方,与阳溯不到百里远,是以灾民全都涌向那里。我徐氏恰好也在那里有几个庄子,这些日子——也真是不堪其扰。”
徐栖鹤说这番话时,眼底有些冷意。他这副样子,我也是头一回见。
只不过,他瞬即便温润一笑,仿佛方才的凉薄不过是我的错觉:“张袁作为徐府的大总管,自然是走不开,我这个药罐子也出不了京城,只能遣他人去瞧上一瞧。若不然,倒是能带你一同南下,看一看那儿的山水。”他叹了一声,“以前,我便常常羡慕大哥,能带兵巡游四海,就是二哥,也和父亲同去江南几回,只有我——”
徐栖鹤说到此处,声音低了下来道:“其实,我一直有些妒忌他们。”
我见他如此,犹不容握住他的手。徐栖鹤抬起眼,四目相接时,我便微笑,轻声宽慰他:“鹤郎这样子,我……也是喜欢的。”
徐栖鹤也跟着莞尔,接着就慢慢地凑了过来。
温存片刻,分开后,我垂着眸:“去床上罢。”
这十日一转眼就过去了。
我回到大房处,那里犹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样子。
下人正忙着整理我的物什,我举目四顾,觉着这里和我上一回离开前相比,好似没有一丁点变化,望过去,仍是一眼空寂。要说此间真有点什么不同,大抵便是又多了我这个大活人了。
我到院子里走动,如今正是初秋,凉爽了许多。这座小院落叶潇潇,那些花花草草却像是未有人来打理。我指住一个大房的下人问道此事,她躬下身犹豫地说:“这儿过去,都是少……洛氏来打理的,大少爷不许我们随便动。”
“原来如此,”我点头道,“那也无妨。”
头来的一天,多半是没有什么事可做的。我现在也不似初时那般,成日正襟危坐,若不是到晚上,徐长风怕也是不会回来的。
天刚黑的时候,下人搬来了浴桶。水汽氤氲,我将身子浸到热水里,碧玉和两个小仆在旁伺候,撒了些香瓣,她碰了碰我的头发,说:“少君这阵子好像气色好了些,头发也以前黑亮多了,真叫人羡慕。”
我捻了捻水面上的花瓣,这也是个内府规矩。尻妻到了另一房的院子,不管如何,头一夜都要沐浴洗身,听说这是为了要洗去身子上另一个男人的气味。只是,我心里却不由想,这难道,不也是一种自欺欺人么?
想道未进门之前,我还在日夜思量,对着三个夫君究竟当如何。当时,沈氏老太夫人说,日后就会明白了。如今已经过了两月,在如何同夫君共处的一事上,我仍是有些不明,而又想到书中写,尻妻同男人成结之后,心便会由不得地偏向他们,可我又困惑,一个人的心,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分成好几个。
今夜,我方从水里出来,就听见了外头的动静,下人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少君,大少爷回来了。”
我有些愣住,这时候时辰尚早,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回来。
侍儿们不敢怠慢,我亦擦了擦身子,头发还未干,却也只能这个样子出去见他。我走出来的时候,徐长风也正好推门而进。他仍是那身戎装,只是带了些尘土,鞋下也有些泥泞。那双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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