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又回头对程勉说,‘听我的,那个盒子你别看。
‘你刚才听见了干吗不理我。小兔子噘嘴。
‘这孩子今天吃错药了?你又怎麽回事?什麽盒子?袁宾诧异著,程勉却也跟著溜了。
周宁顶著夜风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北方的冬天昼短夜长,这时已经黑透了。虽然说包给袁宾,周宁还是走到广场去买了泡芙,准备明天带给程勉。热心的小兔子对他总是亲人一般。或许应该说同在异地他乡并肩作战这麽多年的两人,本来就已经是融入骨血的亲人了。只是亲人之间有些话也并不能说。
比如林长安。林长安对他也很好。原来以为是朋友,慢慢的比朋友更亲厚,再往後亲厚中又生出一种热切。他一开始不知道那是什麽,等知道的时候却又不得不放开了。
周宁没有出过社会,可是他毕竟也不是一个小孩子,他还是个受过严格训练的准医生。医生作为职业,可以中性的接受很多东西,纯粹作为一个人,他们和街上随便一个什麽人一样,都有自己的底线。
离开京大的时候,有那麽一个男孩子,同样的年轻,同样的阳光。带著壮士断腕一般的决绝和孤勇来找他。一起上过课,打过球,周宁却什麽都没觉察。那天他只能狠心说不,看著湖水,没有看著男孩的眼睛,不忍心。
这一次,他竟然说不出来。想想林长安真是体贴啊,给他一个机会躲在黑暗的角落里,却把自己曝露在灯下。看的见麽?我在这里,来不来,你决定。无比的温柔里面是一把闪著蓝光的刀子,周宁你没有选择,必然要给出一个是或者非的答案来。
他回想著这些日子两人的交往,似乎并不能因为林长安最後的犀利就全部抹去那人一贯的包容和体贴。那麽该埋怨的就只有了自己。那个只有月色的夜晚,家门口的暧昧。如果那时能够不要心存侥幸,明明白白的有个说法,或许两个人还能做朋友。世界不是黑白分明的,总有个灰色地带,周宁潜意识希望能安居在那个灰色地带里。
可是林长安却轻描淡写的就把世界都翻转了,白的或者黑的。有他或者没有。
切,没有就没有。那个绿眼睛的女人说过什麽来著,oy!
伟大的仁和医院骨科总住院说过什麽来著,脑袋掉了碗大的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条好汉。
周宁努力振奋精神,可是这种没有什麽期待的夜晚,好像脚步都是粘滞的。
等到了礼拜五的晚上更是糟透了,一夜都是恶梦。自己主刀,患者在台上心跳骤停,护士长懒洋洋的进来说所有电击仪都不见了。正在满头大汗的做著心脏按摩,却又被人在手术室追杀,弄的浑身都是血迹。到处都找不到能帮他的人,只能不停的跑,不知在往哪里跑。周宁喘不上气来,醒了。没有血,没有濒死的患者,没有杀手。只是外面天亮了。
起床,洗漱干净,屋子里团团的收拾一遍。最後终於狠了狠心走到窗口向下看。空的。‘如果你想看雪,或者一起去吃韩师傅的担担面,就打电话给我。他这边没有如果发生,林长安果然也说话算话没有出现。或许就是这样了。周宁长吐出一口气,暗暗又想,他在什麽地方呢?
手机恰到好处的叫了起来,是设给同学的铃声。这个时候有朋友约了出去随便做点什麽也好。周宁拿起电话,
气急败坏的人是小兔子的室友,女孩声音都有了哭腔,‘周宁,你在哪儿?赶紧到门诊对面来!程勉正发疯呢!
12
过了天桥,周宁一眼看见穿著大红羽绒服的程勉在人堆里脸色铁青正和什麽人对峙。他连忙喊著让停车,出租车司机却说停在这个地方会扣分,再加钱也不行。後来倒让他往回跑了快一百米。
程勉看见他,崩了半天的眼泪稀里哗啦的都倒在他胸口。周宁抱著她问怎麽了,程勉指了指边上,呜呜的说,‘都是她。
周宁看了看,老实巴交一个中年妇女,抱著一束草玫瑰,看著好像还有点眼熟,可能在这一带卖花卖了有时间了。这麽个人能干嘛?强买强卖?
‘她怎麽你了?
‘她欺负我。她问我多少钱,我都告诉她了,我问她,她就不说。程勉声音委屈极了。周宁顺著她的手指一看这才发现他们身边居然有个中号的塑胶桶,里面都是娇豔欲滴的长茎玫瑰,卡罗拉,红衣主教,红柏林,红彩,各式各样的红。
这是一笔什麽糊涂帐哦。周宁暗暗叫苦。平时骄傲又漂亮的小兔子哭的喘不上气来,周围看热闹的人不知道怎麽回事,都用谴责的目光看著卖花女,看的她不由自主的把身子又缩小了一圈。周宁冲她使眼色让她赶紧溜。人越来越多,不少本院大夫周末交完班或者查房刚结束从这边路过。
‘怎麽回事儿?正乱的时候,周宁听见一个天籁一样的声音,袁宾来了。
到底多吃了几年米,袁宾进来扫了一眼,就指著那一桶冬日里的春色问,‘这你们俩的?
周宁点头。
‘程小兔,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枝?
程勉头靠著周宁胸口,噘著嘴比了一个手指头。
‘一百?
围观群众虽然早已预感到钱包会失血,听见这个数字也禁不住眩晕了一下。幸好小兔子轻轻说了一个,‘十块。
袁宾瞪著眼睛朝众人伸手,‘都麻利点,一人二十。还等著大爷自己动手啊?现如今世道变了,卖的都比买的凶。好在他在医院人面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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