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不冷,到傍晚时分,怀仁还是发起烧来。苏亦心朦朦胧胧觉得怀里的温度升高,迷迷糊糊地伸手一摸,立马吓清醒了。
许是又梦到了溺水,怀仁一会儿挣扎一会儿痉挛,表情痛苦。苏亦心要下床找药才发现右手食指被怀仁揪住紧紧不放。只好低声唤了组特大哥进来,开了药方让他们去熬药,自己坐起身来抱着怀仁哄。
怀仁稍稍安定一些,不再挣扎,开始小声啜泣。眼泪断断续续地滚落,一会儿唤着父皇,一会儿叫少傅。苏亦心低声应着,怀仁渐渐安静下来,忽然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妈妈。
苏亦心一下子鼻子就酸了,眼前都有点模糊。
皇后去世得早,那时他还没有出仕,听父亲说是个端庄温柔的女子,和冰天帝青梅竹马感情甚笃。怀着身孕的时候麒麟国逢涝,百姓流离,损失惨重,皇后帮着募资赈灾,劳心劳力,生下怀仁就落了病根。到怀仁四岁的时候缠绵病榻半年多,最终离开了挚爱的丈夫和稚子。
据说怀仁那时候哭了好几天,冰天帝就那么抱着他,自己红着眼圈。那场景就如同普通百姓家女主人离世一样。他即使贵为天子,也无法留住自己的妻子、孩子的母亲。
后来大臣奏请给后宫增加嫔妃,冰天帝都恍若未闻,几天后却放出话来,自己绝不会让怀仁陷入争储的局面,连丁点儿压力都不会有,他只会有这一个儿子。
后宫就这么摆设着,愿意回家的回家,愿意另嫁的另嫁,愿意留着拿嫔妃俸禄的悉听尊便。
怀仁也乖巧,稍长大点就再也没提过妈妈,即使冰天帝冷着一张脸,也总是去给父皇逗乐卖萌,完全像是父母双全的家庭里成长起来的活泼孩子。
可是,在他最脆弱的时候,还是会想妈妈。
苏亦心吸吸鼻子,益发心酸。
药汤端了进来,苏亦心小心翼翼地吹凉了,一小勺一小勺给怀仁喂下去。过了半个时辰,怀仁略略清醒了些,偎在苏亦心怀里还有些呆呆的,眼睛就那么跟着苏亦心的动作,但是焦距总有那么点茫然的意思。
再喂了点糖水下去,怀仁总算有了点反应。伸出小手戳戳,软声软语地说:“少傅唱歌给我听。”
苏亦心难得地尴尬了,看着怀仁烧红的小脸蛋又不好拒绝,试图讨价还价:“少傅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怀仁在少傅怀里扭了扭,拿出病人的小蛮横:“不要!要唱歌!”
苏亦心苦恼地挠了挠头发,说:“那我唱刑部毛大人写陈默和方进前辈的那首可以吗?”
“可以呀。”怀仁乖乖地点头。
苏亦心扭捏了一下,然后清清嗓子,低低吟唱起来。暖暖软软的,到高音处声音显得有点单薄,但是很有感情,像用音乐在讲述一个故事和一种信仰。
“……我们是无名的尖刀 无声的号角流血也扬头说好
背后给你罩气氛不微妙我想的你都明了
我愿意给你个拥抱兄弟的味道温暖的像太阳照
人间多美好没人能打扰 多远都听到心跳
……”
怀仁还发着烧,眼睛有点水汽,亮亮的,专注地看着苏亦心。夕阳西照,那抹温暖的橘红色映在苏亦心脸上,打出好看的侧影。
他靠在苏亦心胸前,能感受到他唱歌时胸腔传来的微微震动和稳稳心跳。
怀仁迷迷糊糊地想,这一定是我最舒服的一次发烧。
温暖的像太阳照。
嗯。
人间多美好,没人能打扰,多远都听到心跳。
☆、冤冤相报何时了
晚上怀仁烧退了些,众人忙劝苏亦心出去吃些东西,不然万一他病倒了谁来照顾太子。
苏亦心也觉得有点隐隐生寒、头重脚轻,知道不能硬扛了。把打着呼噜的小花生抱过来放在怀仁枕边,蹑手蹑脚地往门口退。小花生抖抖耳朵,眼睛勉强睁开一条缝看看他,苏亦心朝它摆了摆手,小花生轻呜了一声,尾巴在怀仁脸上甩了甩,又把头埋到爪子里继续睡了。怀仁在梦里不满地抓抓脸,怎么那么早就有蚊子了,讨厌。
苏亦心笑了笑,安心地退了出去。
走出门才觉得有点头昏眼花,慢慢扶着墙挪到客厅。
进门一看,差点没笑出声来——组特大哥丙独自捧着一碗窝窝头蹲在墙角,偌大一个人都快缩没了,一脸我罪大恶极、自绝于人民的惨痛表情。
苏亦心走到桌前盛姜汤桂圆粥,忽然不厚道地想,等会儿回去可以给怀仁唱另一首民歌:
手捧着窝窝头
菜里没有一滴油
二尺八的牌子我脖子上挂呀
大街小巷把我游
手捧着窝窝头
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不会游的组特是多么可耻啊
叫我怎能抬起头
……
啧啧。自绝于人民啊。
苏亦心摇头晃脑地端着碗坐下,看着墙角里的组特大哥丙下饭。
咳咳,咱们少傅平时还是很厚道的,这不是身体不适么,这不是心疼娃么。
嗯,重点是心疼娃。
组特大哥甲乙虽然坐在餐桌上,但也自虐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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