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赵五的表情十分镇定,不但没有皱一下眉头,甚至轻笑道:“多年不见,没想到你还认得这张皮囊。”
陆凌生听出赵五的意思,知道他所指的是昨夜的事,立刻答道:“师兄从前离阁办事曾经戴过这张人皮面具,师弟怎会不记得。”
赵五问道:“这些年以来,华月阁可好?”
闻言,陆凌生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不好。”
赵五又问道:“怎麽不好?”
陆凌生沈默良久,终是答道:“阁主的脾气越来越坏,喜怒无常,阁中弟子皆是小心翼翼,如今能和他亲近的人只有阿瑟姑娘。”
赵五皱眉,语调和缓地问道:“那麽……阿瑟可好?”
陆凌生犹豫地看向赵五,半天才答道:“我知道阿瑟姑娘令师兄吃了不少苦头,可是,请师兄体谅她少不更事,她确实有她的苦衷。”赵五一声轻叹,心中百感交集,却不知从何说起,只是问道:“傅青桓究竟如何待她?”
听到赵五嘴中说出“傅青桓”三个字,陆凌生难免有些吃惊,往日的苏城破哪里会直呼其名。只是他惊讶之余,仍是答道:“要说好,恐怕阁主再也没有对谁这样好过。要说不好,阁主确实狠得下心,也下得了手。”
陆凌生顿了顿,想起当年往事,不禁摇头,轻叹道:“师兄恐怕不知,当年在你失踪以後,阁主性情大变,几次三番派人四处找你,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後来,大半年都没有消息,弟子们私下都说,你多半是遇难了,只有阁主不肯相信,哪怕是把蓬莱岛翻个遍都要找到你。”
说到这里,陆凌生直摇头,低声道:“在阁主心里,哪怕师兄真是死了,变成鬼也会回来。当时,蓬莱岛被他折腾个够,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最後,被阁主找到了阿瑟。”
说起多年前的往事,陆凌生表情古怪地看了赵五一眼,继续说道:“那时候的阿瑟只是一个海女,每天跟著陈伯他们下海捕鱼,武功低微,连上山习武的机会都没有。但是,我们谁都没想到她竟然长得这麽像你。”
忆起当时的情景,陆凌生仍是感到不可置信,惊异地说道:“虽然不是十成的相像,但是,当我们第一眼看到阿瑟的时候,不约而同地想起了你。师兄,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当然一下子就认出她的眉眼轮廓就是十年前的你。不要说是阁主了,连我都有那麽一瞬间的晃神……”
此时,陆凌生的表情有些难以启齿,他抬头看了赵五一眼,很快就移开目光,似乎不忍说下去。
赵五见状,隐约猜到他的顾虑,说道:“我见过阿瑟背上的疤。”
陆凌生吃惊地看向赵五,几番斟酌,终於还是说道:“不错,那些伤都是阁主所为,当年的阿瑟只是个小女孩,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要,只是一个劲地要找她的阿姐。阁主强行把她带回来,收养她作为义妹,给她取名傅青瑶,并且逼她习武。那几年怕是阿瑟最难熬的日子,每天起早摸黑地练武,再加之阁主又是急脾气的人,确实令她吃了不少苦头。”
陆凌生长叹一声,眉头微皱,无奈地说道:“可是,若说阁主待她不好,又好像不是这麽一回事。你我都知道阁主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从前虽然fēng_liú,却从未对谁动过情,哪怕对老阁主也不见得父子情深。但他对阿瑟确实极好,亲自教她武功,又给了她月使的职务,甚至几次三番表示,等到阿瑟的武功练成以後,他就把阁主之位传给她!如此尊荣,华月阁里无出其右。”
陆凌生显然是捉摸不透傅青桓的心思,说了半天都回答不了赵五的问题,然而,这个答案恐怕连阿瑟自己都弄不明白。
见赵五沈思不语,陆凌生忍不住劝道:“阿瑟虽然武功高强,心性还是像个孩子,并非真正的狠毒之人。她对你的无礼……恐怕是迁怒罢了。”
此话一出,赵五知道陆凌生想必猜到什麽,只是他既不敢明说,更不敢求证,只能继续装傻罢了。至於刚才的那番话,虽然陆凌生意在阿瑟有苦衷,听在赵五的耳朵里却很不好受。尤其想起阿瑟背上的诸多伤疤,还有她对自己的恨意,简直就比抽他这麽多鞭更难受。
当年的高僧曾经断言,苏城破这一生必然要苦在一个“情”字,此话确实不假。
见赵五没有吭声,陆凌生不知如何是好。两人沈默许久,最後还是赵五一声苦笑,说道:“我没有怪她。”
陆凌生一愣,看著赵五的表情,不禁有些茫然。不料,赵五的下一句话,简直叫他不敢置信。
“阿瑟是我的亲妹妹。”
陆凌生睁大眼睛,好半天都说不出话,脑中不停地对比两人的脸孔,又觉得确实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仿佛就没有不像的地方。
陆凌生愣了半天,支支吾吾地问道:“那麽,阁主知道吗?”
闻言,赵五不由得一阵狂笑,洪亮的声音简直就要把牢房穿透。突然,他的喉咙口一阵腥甜,鲜血猛地喷了出来。
陆凌生大惊失色,连忙扶住他,问道:“师兄,你没事吧?”
赵五强打精神,握住陆凌生的手,无奈地笑了,低声道:“不管以後发生什麽事,小师弟,替我照看好阿瑟。”
看到赵五这幅样子,陆凌生除了震惊之外,难免心里憋闷得一阵揪痛。可是,不管是傅青桓、阿瑟,还是赵五,没有一个人是他可以插手的。他只是一个外人,一个旁观者,唯一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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