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她说道:“因为我经历过。”
顾思义那双美丽而深邃的眼睛里藏着好多好多故事,如果不是她亲口说出来,纪沫会永远以为她只不过是一个比她们大不了多少却拥有幸福活得潇洒自在的小姐姐,竟没有想过她明媚
笑容背后竟会有如此悲惨沉痛的经历。
顾思义对着目瞪口呆的纪沫苦笑道:“你知道吗?当时我爸妈死的时候,其实我看到了新闻,通知家属的电话打来确认的时候我还不信,那时候我边哭边笑地问今天是愚人节吗?”
“可是没有人回答我,他们都用那种可怜同情的眼神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在他们眼里也变成了死人,直到我看到我父母和弟弟的尸体的时候,我慌了,我觉得天一下子就黑了,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废墟上坐了一整夜,还有余震,所有人都劝我离开,所有的好朋友都打来电话安慰我,我刚上大学谈的男朋友也打电话对我说别伤心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听起来就是千篇一律的客套,我恶狠狠地骂了他一句滚蛋吧你,死的不是你家人,你当然无关痛痒,然后他就和我分手了。”
纪沫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伤悲,顾思义眨了下眼睛继续道:“当我坐在那片吞没我亲人的废墟上时,我突然平静下来,之前撕心裂肺的痛苦一下子消失了,我木讷地看着漆黑的夜空,看着它越来越黑,等到黎明来的时候,我才意识到天亮了。”
纪沫静静地听着,她眼中的伤感一直未消散,像是笼罩在眼睛里的一团黑雾,却在此刻那团黑雾里突然有火光亮了起来,燃烧地越来越炽热,她听到顾思义声音颤抖地说:“我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晚,后来我再也没有看到过那样绝望的黑夜,黎明终于来到了,当时我在想
人生还有比那一晚更黑的夜吗?既然我熬过来了,我还有什么不能承受呢?”
顾思义眼中那团火光欢快地跳动起来,像是奔向新生一般喜悦,她露出了那个明媚的笑容,仿佛讲诉了一个不属于她的故事那般轻松,纪沫却浑身颤抖起来,把自我痛苦放大到全世界的她此刻才惊觉和顾思义比起来,她的伤痛是如此的渺小与微不足道,比起失去所有家人从此孤独在这个世界活着的顾思义,她像是一个愚蠢无知的懦夫,动辄以死亡来威胁别人来逃避现实的她卑微如蝼蚁,顾思义经历了人生中如此黑暗的夜晚却能在往后的余生中给予自己微笑,这种勇气她从来都没有,她甚至连直面自己心魔的勇气都没有,和顾思义的悲痛比起来,她那一点小小的侵害被践踏地无影无踪,那点伤害算得了什么?
她看见顾思义站起来,洁白的裙角有一摊泥垢,她没有拍掉,反而张开了双臂拥抱着太阳的尾巴,阳光洒在她裙摆,风吹开了她长发,流光溢彩光辉耀眼。
她转头对纪沫笑了下,眨着眼睛惊喜道:“阳光的味道真好。”
顾思义眼神温柔对她道:“纪沫,不要总是活在过去的悲伤里,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你看黎明终究会取代黑夜,尝试着走出去,未来还这么漫长,多点时间去看一看这个大千世界,去看一看别人千奇百怪的生活,去体验从未有过的人生,那时候你就会知道我们是有多幸运,因为伤痛给了我们另一双观看世界的眼睛。”
纪沫心莫名激动起来,透过顾思义的眼睛她好像看了许许多多未曾见过的风景,那里有艰苦求知的孩童清澈的眼神,那里有战火连天中求生的坚毅眼神,那里也有灾难过后重获新生的喜悦与激动。
顾思义微笑朝她挥手告别然后奔向了自己的幸福,郑晔站在远处从未离去,仿佛一霎时令纪沫看到了那天郑晔为顾思义撑伞的画面,她一身黑裙独坐在雨中,身后有人默然陪她一同伤悲,无声地告诉着她我会一直在,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
纪沫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行走着,看形形色色的人从自己经过,人潮汹涌吞没了她,一滴水珠是如此渺小掉入大海连水花都没有,所以她当初是有多自以为是以为自己的伤悲大过所有人?
她默然地坐在公园长椅上的一角,安静地打量着四周。
流浪汉在不远处长椅上缩成一团晒着最后的阳光享受般挠了挠自己的下巴又进入了甜美的梦乡,嘴角流出的口水讲诉着他梦里的富裕丰足。
一身风尘脏兮兮的工人戴着口罩扬着硕大的扫把兢兢业业地打扫着宽广的街道,他们回过头望着被自己清理过干净整洁的街道眼中流露出成就的喜悦,仿佛刚才做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推着轮椅独坐在树荫下的少年捧着一本书静静阅读着,脸上洋溢着自信与骄傲,哪怕身躯不够完整也要在精神上追求完美与极致。
几层陡峭的阶梯上一个瘦小的母亲拖着一个摇篮车艰难地往上移动,累得气喘吁吁却还是露出欣慰的笑容看着摇篮里对一切未知充满新鲜感而咯咯笑的小孩。
纪沫起身走向了他们,她伸出双手帮助那个母亲把婴儿车小心翼翼地抬到了平地,那位母亲对她感激地微笑,那个不明所以的孩子也在摇篮车里对着她笑,原来小孩子是这么的天真可爱,她露出一个笑容看着他们远去,心中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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