寓楼,年份比较早。周江略感意外,他手下这么大的摊子,居然住鸽子笼。不过,他这个人不太讲究门面,座驾也不过是e系奔驰而已,就像他说的,像个暴发户。
温文掐灭烟蒂,淡笑,「谢谢。」
周江点头,「有事联系。」
温文钻出车门,抬起手臂,似乎准备挥别,中途却突然扶在车门上,「江哥……」
听他拖泥带水的口气,周江神知要坏事。
果然,温文笑得像个温柔的陷阱,「江哥,来都来了,要不,上去坐坐,介绍弟妹给你认识?」
周江还不清楚他心里的弯弯拐拐,「怎么,要我给你打掩护?」
温文被拆穿了,竟也坦然,「是当挡箭牌。」
他确在外面睡觉了,可他没睡谁啊,正大光明,怎么能叫打掩护?温文是这么打算的。一个人上去,等待他的肯定是枪林弹雨。带个朋友,陶若就算耍脾气,总要等客人走了再说。借缓冲期,温文把事情解释清楚,经济不就软着陆了吗?
看他眼巴巴的样子,周江举手投降。回过神,已在电梯里。
可怕,还是被拖下水了。
温文住顶楼。敲敲,没人响应,自己掏钥匙开门。
门洞开,两人就呆了。
贼?台风?
进门是敞亮客厅。白惨惨的阳光从侧面的落地推拉门照进来,照着地上一片狼藉。
电器、装饰品、灯具……全碎成渣滓,混合起来,看不出彼此原形。地上没有能下脚的地方。窗帘、沙发之类的纺织品剪得稀烂。芦荟摔下花几,躺在泥土里,奄奄一息。
反正,软装这块全军覆没就是。
整片雪白的墙壁,覆盖着文字。暗红、肮脏、恶毒、不堪入目,像扭曲的蠕虫。周江心里清明,嘴上不好说什么,装不存在。
温文突然急了,冲到墙边,用手试下。还好,是油漆,不是他想象的。他大概松口气。
窗户都关着,陶若不在家。温文赶紧给她娘家去了个电话,丈母娘接的,说陶若在桌上,背景稀里哗啦打得火热。温文说那算了,不打扰她创收。
确定了船位,温文心里踏实多了。回到客厅,看周江站在门口。
两人越过废墟对视,温文竟然觉得好笑。
周江真不知他怎么笑得出来,「这是我近几年看过最壮烈的灾难片。」
温文笑叹,「江哥,真对不起,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叫你上来了。本来家丑不可外扬,咱们兄弟之间,丢脸就丢脸,无所谓了。」
温文不明白,陶若怎么连书都撕了,小偷进来都不翻书柜。
周江嘴上弟妹、弟妹叫的亲热,精神上是情敌,见面要分外眼红,没见着,更好。他平时接触的都是名媛淑女,哪见过泼妇发飙?看温文一表人才,想就算是普通人,也得有章龄的气质才般配。结果如此,很不屑,觉得自己的水准都被拉低了,「你不是会看人吗,就这眼光?」
墙上那脏话,他都羞于启齿。
外人只看表面,温文看到的,却是陶若对他的怨气,「江哥,这也不能怪她。我是成也红颜,败也红颜。小时候看我妈还有舅奶奶受了太多苦,那个时候就发誓,一定要出人头地,让她们过好日子。可能是这个原因,我对身边的女人太宠了,有求必应,就像植物,只施肥不修剪,疯长得变了形,反而毁了她们。最后自己也受不了,当断不能,只有躲着。突然天上地下,换了谁也难以接受。」
理论分析挺透彻,实践一塌糊涂,周江说,「知错不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温文自嘲而笑,「没办法,女人一掉泪我心里慌。」
周江想到自己,无言以对。若是温文在他面前洒金豆,他未必就把持得住。
温文掏出手机,给家政打电话。周江制止了,「还想叫人来,干脆办个展览?」
两人买桶乳胶漆,把墙刷了。周江身披围裙手举滚筒,温文站在旁边给他点烟,他真找到了当哥的感觉,就做弟弟的太不省心。
「我看你,要不再谋个地方吧。」
反正今天是别想睡在这儿了。
「你是说买二套房?」温文也想过。他这套房子买的早,那时还在创业期,就想离公司近点,别的都没考虑。现在看来,这里物业管理松散,环境又压抑,海阔天空,好去处多的是,何必拘泥于此?他本看了几个别墅区,打算等孩子降世就搬家,岂料人算不如天算。
「江哥,那你能不能送佛送到西,帮我参谋参谋,你的眼光,我绝对相信。」
他知道周江住牡丹馆,是周家公馆,二十世纪初的老建筑,风格中西合璧,是繁华闹市中沉淀下来的文化瑰宝。檐墙间今昔交错,奢华背后是厚重的历史底蕴,就像陈年佳酿,口感浓郁,层次丰富,值得令人细细品味。
在这种房子里长大的人,定具有独到的眼光。
周江说,「你小子比鬼还精。」现在地产行情正值上升期,他私人也炒炒楼盘,属于天机不可泄露。
事是他挑起来的,看看温文腼腆的笑,知道什么叫自己挖坑把自己埋了。
「我还真想起个地方,本来想下手的,你十万火急,就割爱了。你要是有兴趣,我们现在就走。」那地方没人引荐连门都进不去,明天初七了,开年忙,估计顾不上温文。
温文为难了,「又从你嘴里抢肉吃?」
周江摆手,「我没打算出资,你别客气。新建别墅里,那地方算有点腔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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