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大哥这两个高手眼前,我们可不敢玩花样,只是没打算以死相拼罢了。”
“你……”
“别生气,王妃终于松口了,该高兴才对。叫我一声相公好不好?”
“方净染,你真是……”舒聿一时气结,半晌才又哭又笑地捶了他几拳,“真是坏!”
“哎哟,轻点!我的小拾玉,你可知道你练过辛家的掌法,是能打死人的……”
两人正闹着,门口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断喝:“方净染!”
伴着这一声,紧闭的房门被人一掌击开,门闩断成两节落地,门板完好无损。方净染飞快地合了衣襟,躺倒装死。见象舟跟着一对衣饰讲究、亦士亦侠的中年男女进门来,舒聿怔了怔,立刻明白了来人的身份,起身趋前行礼:
“舒聿见过方伯伯,方伯母。”
气度威严的方鸠哼了一声,并不答话,径直走向床前。梅妤星则欢欢喜喜地拉住舒聿的手,上下打量着,转头对象舟说道:
“这孩子真俊俏真白净啊,你怎么没告诉我?”
“夫人,耳闻不如眼见啊。”象舟笑道。梅妤星点头称是,握着舒聿的双手不放,满脸慈爱,欣喜道:
“仔细看看,真有点儿像辛佩祯当年的模样。唉,阿染,你别躺着了,起来回家了!既然你自己给自己说定了媳妇,今天就一起回去吃顿团圆饭吧。”
方净染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正对上父亲那精光内敛的双眼。被方鸠冷冷盯着,方净染打了个寒颤,喊了声父亲。方鸠冷笑道:
“你很好啊,老子我刚刚赔了淮南王爷一进院子的银两,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只拆了一半,多半是辛佩祯拆的。”
“你还狡辩!不是为了帮你胡作非为,辛佩祯能这么没分寸?”
一拂衣袖,方鸠转身走向门口,硬邦邦地甩下一句,“要回家就快些回!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银两,赔不起舒如棣丢了儿子的损失!”
方净染原本以为父母不会同意自己领舒聿回家,谁知梅妤星那番成亲之说本来就是诈他用的,意在试探儿子的认真程度:若是方净染乖乖成婚,此事自然揭过不提;若是他不愿,那想必是对舒聿有几分真心,到时再为他设法就是了。然而,方鸠和梅妤星都没料到一贯淡定的方净染竟然慌张到连究竟是谁的喜宴都不曾打听清楚,头脑发昏地跑去抢亲,险些真的抢完人便浪迹天涯去了。梅妤星当年敢和江湖上毁誉参半的方鸠成亲,也不是拘泥于世俗礼见之人,又生了方净染这样一个性格怪异、颇有其父之风的儿子,早已不指望他能娶妻生子尽享天伦,如今,方净染身边能得一真心之人相伴,梅妤星也算放下了半颗悬着的心。至于方鸠,还是甩手掌柜一个,夫人说好,那就是好,只要方净染别去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堕了方家的百年声名,他哪里会管方净染娶男娶女,娶一个还是娶十个。
解决了方净染这边,梅妤星开始思量如何将另外半颗心放下——也该给象舟娶亲了。在新婚燕尔浓情蜜意之际,方净染也惦记起这事,对母亲说何不让象舟做方家的养子?反正已经养了这么多年,就差个名头,往族谱里一写、择日拜祭一下祠堂就成了。梅妤星早就有这个想法,与夫君商议一番,仲秋之后,方家祭了祖,写过族谱,象舟便正式姓了方。
正当方净染和母亲合计给象舟说哪家的姑娘的时候,象舟却改了主意,不想成家了。方净染和舒聿听他这么说,惊得掉了下巴,不知他为何突然转了性。象舟解释道:
“那日见主人和辛大侠一战,让我觉得辛大侠实在是厉害,放水放得如此不留痕迹,却还称不上天下第一,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现在想想,随主人在外行走历练的那六年,确实快乐得很。象舟想再去闯荡一番,多见识见识,望主人恩准。”
舒聿握着笔在雪白纸张上画了个圈,叹息道“舅舅真是专害良家少男”,方净染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颊,道“象舟算哪门子的少男”,转身对象舟说道:
“你既要去,就去吧。不过,你如今是方家的养子,再不能叫我主人了。叫我少爷也好,大哥也好,随你喜欢哪个。出门之后,遇到需要报上姓名的场合,你可要记住,你是方象舟,行事当坦坦荡荡、无愧于心,在这江湖之上,替燕南方家闯出些名头来!”
于是,万里金秋、桂子飘香时,方象舟挎着长刀,牵了一匹马,沿着青石板路离开了燕南,开始了二度闯荡江湖的生涯。至于方象舟的种种际遇、爱恨情仇,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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