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走到最后。
但尹天就是舍不得。
知道他终有一天会离开,却固执地想让这一天无限延后。
他忘不了刚到猎鹰之时,周小吉傻笑着叫他“天哥”的模样。
那样瘦小,那样弱鸡,又那样单纯。
也许从那时起,他就发誓要保护这个小尾巴。
“母鸡”的绰号,实在是再贴切不过。
天亮后,周小吉被送入一所部队医院,尹天也被梁正丢进去检查。宁城等人躺在走廊的长椅上睡得歪歪倒倒,好心的护士悄悄给他们高上厚厚的毛毯。
9月底,高原的气温已经降到零下。因为环境恶劣,条件较为艰苦,医院里的供暖设备有限,窗外飘着雪,走廊的温度也极低,护士们见惯了倒地就睡的边防战士,早就准备好毛毯与暖水袋。
尹天没有大碍,但腰部与腿部有轻微撞上,医生建议留在医院休息几天。
周小吉脑部未发现血肿,但撞击造成了脑震荡,恢复之前不能进行高强度训练。
梁正开了一夜的车,却没有像队员一样躺在长椅上休息。他在院外抽了很多根烟,眼里全是红血丝。
其间秦岳打来电话,说下了大雪,登山训练无法展开,路也封了,连队成了一座孤岛。
梁正叹气,疲惫地说:“让大家休息休息吧,他们的确太累了。”
“尹天和周小吉怎么样?”
“问题不大,但需要时间恢复。雪停之后我带他们回来,到时得麻烦张队用铲雪车开开路。”
“那这次的考核……”
“按原计划来。”
电话那头安静了片刻,几秒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真残忍。”
“我们不都是这么走过来的吗。”
尹天和周小吉被送入病房,医院还给其余队员安排了宿舍。梁正敲了敲他们的门,说:“都去洗个澡,这儿有限量供应的热水,安顿好了来5楼找我。”
郭战与宁城对视一眼,轻而易举读到了对方的猜想。
一定是要说两个伤员留下与否的问题了。
高原特训进行到现在,没人知道最后的淘汰考核是什么。
可能是像在云南丛林一样拼团体,也可能单考个人能力。
出发之前,郭战认为其他组的藏族队员在高原优势太大,拼团体的话4组必然吃亏,如今却一心盼望拼团体。
因为只有拼团体,周小吉与尹天才有留下来的希望。
宁城也明白,他俩目前的状态根本不可能靠自己杀出重围。
梁正的宿舍与队员们隔了2层,6人走得挺慢,最后江一舟说:“咱们也别想太多,尽力帮他们,别留下遗憾。”
梁正开了门,直截了当地说:“这次特训的最终考核是6000米高峰冲坡,坡段有100米,不长,但是比较陡,大概有70多度。我和秦岳会在坡顶记录你们的个人成绩。”
郭战紧蹙双眉。“个人成绩”四字令他心脏猛跳。
然而梁正话锋一转,又道:“但是这个个人成绩并不是淘汰的依据,你们也看不到排名。”
宁城问:“那淘汰的依据是?”
“4名组长的个人看法。”梁正看着郭战,脸上没有一丝笑容,“这次特训结束之后,4个小组将各自淘汰掉2人,组长决定谁去谁留,我和秦岳不做任何干涉。”
郭战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回宿舍后,6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怪异起来。谁也没说话,各自想着心事。
宁城待着难受,开门道:“我去看看尹天。”
郭战本想说“我也去”,又觉得根本说不出口。
好像去看了尹天与周小吉,就是抛弃宿舍里的队友。
谁都知道他待周小吉好,谁都知道他想让周小吉留下来。现在他真的有这决定去留的权力了,他会以舍弃另一个队友的代价护住周小吉吗?
苟杰和王意文觉得会。
钟凌峰也觉得会。
他们三人在4组里都不出挑,苟、王与周小吉一样是吊车尾,钟凌峰严重高反之后身体状态一直调整不到最佳,好几次拖全组后腿。
如果用他们三人代替周小吉也算是有理有据。
钟凌峰看了郭战一眼,留下一句“如果选了我,麻烦提前告诉我”,就出门往楼下走去。王意文和苟杰也跟上,苟杰不再像往日一样嬉皮笑脸,合上门的力道也重了几分。
郭战看着那冷冰冰的门,双手缓缓抱住头,重重叹了口气。
江一舟拍着他的肩说:“我相信你能做出公正的判断。”
也许只有江一舟和宁城才说得出这种话。
他们足够优秀,根本不用担心自己被选上。
所以他们的态度才会超然,才会显得“大度”,才会安慰一句“我相信你”。
不怪钟凌峰三人显得“小气”,不那么强大的人有时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郭战心里很乱,甚至有一瞬想过“不如选我自己吧”,却又很快苦笑起来。
他从来不是只会逃避的懦夫。
入伍已是放弃了锦绣前程,他怎么会自行斩断特种兵之路?
宁城给尹天和周小吉一人削了一个苹果,又去食堂打了两份营养餐。
苹果是医院送的,营养餐也不要钱。两个病号吃得狼吞虎咽,不到3分钟餐盘里就什么也不剩。
早已养成“速食”的习惯,就算躺在病床上也改不了。
宁城将盘子洗干净后送回食堂,回来和2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尹天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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