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张了张口,又发不出声来。
想起上一回大家坐在一起,为的还是他的事儿,那时候,吴天和邱少晖还是一对,礼旸还隐藏着自己的性向和感情……可不过小半年的时间,事情,就成这样了。
他再生气,又能怎么着?
他忽然想起吴天最后一次去酒吧找他时,似乎说过一些奇怪的话,他说,“小满,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好赖朋友一场,我亏着你的,你别怪我。”
他那天喝得有点多,印象模糊了,也记不清这到底是吴天跟他说了,还是自己的梦话。
可他怪不上吴天,也确实。
谁都知道,他们这种情况的结了婚,对不起妻子的底儿就摆那了,哪怕是恪守道德,恪守本分,可骨子里那点儿歪曲的痕迹,是怎么也磨灭不了的。
走在街上,他们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把目光贴在男人身上,行了房`事,他们还是会有应付了事般的煎熬……
吴天以前混乱过,平板电脑里装着好几个软件,隔三差五地泡吧,碰上了合适就约一场,纵情声色;后来也收敛了,专心致志了追了邱少晖好几个月,还跟他说,觉得和邱少晖那么过日子,很踏实。
可许多事情还是脱离了预料,比如邱少晖心里藏了一个礼旸,比如礼旸其实也是,再比如,他们俩分别了那么些年还对对方念念不忘。
这些,哪儿能都怪到吴天身上?到如今这样的情形,小满也还是判不出个是非,他心里憋屈,连叹了几声,揉着自己的脑袋拼命想着找别的话题岔开,可费了半天劲儿还是作罢了,心里绷紧的那根弦儿一松,眼泪就滚了出来。
他不明白自己在哭什么?
吴天结婚虽然没告诉他,可他现在知道了也不至于有多不能理解;邱少晖和礼旸本就两情相悦,兜兜转转终成眷属了,也算不上离奇。
他就是心底一阵凉,觉得慌,觉得人生如戏这话根本不对!
至少,戏到最后,坏人不是变好了就是受到了惩罚,而好人到底会有好报。可他遇到的这些事儿这些人里,没哪个人坏到极致,也没哪个人好得荒唐,顶多是游走于好与坏中间的灰色地带,不左不右,让人爱得不痛快,也让人恨不起来。
他原想在生活这出荒诞剧里也插上一角儿,到今天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看戏的人。
失落妥协的,与他无关。
幸福圆满的,亦与他无关。
他只是一个人,也只有一个人。
哭完了,在邱少晖店里灌了两大杯温热的椰奶,上了街倒不觉得冷了。店里工人那敲敲打打、电钻铁锤的声响还不消停地吵嚷着,都被他尽数甩在身后,渐渐远去了。
路口,粗根纵横的大树上已经岔开了新枝,鲜嫩的叶子一片一片散开,衬着淡蓝色的天空,似有涟漪。
小满傻愣愣地仰望的,在树下站了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他不知道他看到的那点儿新绿算是希望,还是别的什么,可他心里明白,天下的宴席不管散与不散,都总会有一段路,得他自己去走了。
除夕那天,小满在街上遇到了吴天。
就他一个人,一只手拎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袋,另一只手举着电话略带烦躁地应着,“知道了。买了买了……也拿了……”
小满站定,看着他神色匆忙地朝自己走近,心里还想着打个招呼,该说什么话呢?却见吴天挂了电话注意到自己时,只稍稍掠了一眼就慌忙别开视线,仿若未闻地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
吴天不想认,小满也终是克制住了想要转身去拉住他的心,默默接受了在这川流不息的人潮里淡漠擦肩的结局。
友情要是散了,接受各行其道、各自为安,或许便是最后的情分了。
施工队在腊月二十六就把活儿都干完散了,余下的手尾看着不多,可真正收拾起来也累人,桌椅摆设看着简单,可要布置得宽适舒心,也得费上一番功夫。
年夜饭,邱少晖是跟着礼旸回家吃的,礼父礼母虽还存着几分别扭,可生分是少了一些,开口闭口少晖少晖地叫着,也存了把他当一家人的心。
许安然来了电话,说邱母在年前做完了第二个疗程的化疗,身体各项指标都还可控,头发虽然掉光了,可收拾干净了戴上假发,也看不出来什么。
小姑娘的情绪比之前积极轻松多了,邱少晖深感安慰,话也顺着多聊了几句,一说扩大的店面,许安然也不知逮着什么劲儿了就跟着高兴,说等以后有机会要到店里来蹭甜品吃。
邱少晖笑笑应允,电话转到邱母手里,和乐的兴头还没散,邱少晖张口就给母亲拜了个年,倒让邱母晃神了好一会儿。
过去几年,邱少晖是没在节日和她通电话的习惯的,父母各有家庭需要照应,他觉得自己多余,也就不爱在节日上去凑这个热闹,给自己添堵。现在想来,他倒是真的感激许安然这个妹妹,且不论她是否真的了解家里这些尴尬的关系,单冲她毫无芥蒂地喊自己哥哥,就已是让他拒绝不了的温暖。
他跟母亲叮嘱了一些治疗上的事儿,努力地淡化那个煎熬的过程,只想在母亲真正面对时能有个心理准备。
人在病魔面前望而生惧的,往往不是病症本身,而是对抗病症时那个机械而冰冷的过程。他没复杂的奢望,只盼母亲这次能安然度过。
邱母安安静静地听着,全盘收下,末了也不忘跟邱少晖说,“有空就回来歇两天,上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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