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安自夏亭焚毁,惨遭义军掳掠上山后,一度意志消沉。希望和理想的破灭以及对未来的绝望,让他痛苦不堪,了无生意。好在对家人的思念让他顽强支撑了下来。他想活下去,想再看到父母妻儿,求生yù_wàng因此渐渐强烈,但对砀山贼的仇恨不可遏止,使得他始终消极对抗,直到陈瑞出现在张飞寨中。
陈瑞与袁安相识,但交情泛泛。
袁安出自颖汝袁氏世家的旁支,没落贵族。陈瑞与其相比家世要好一些。谯郡贵族豪望就那么多,各家子弟们先要在族内学习,成绩优异者则至县府学堂师从本地名儒继续学习。陈瑞、袁安,还有韩曜,都曾在郡府学堂学习过。陈瑞与韩曜是同窗,与袁安则是学兄学弟。学子们逢年过节,都要去问候老师,故此相识。后来陈瑞因为其所效忠的恩主在政冶风暴中站错了队,结果风卷残云,一系人马灰飞烟灭,不复存在。陈瑞亡命天涯,落草为寇。他曾打过劫掠夏亭的主意,还曾亲自去打探情况,不料与袁安偶逢。袁安尊其为兄,待其甚为客气,仿若不知道他是朝廷通缉重犯一般。陈瑞甚为感动,从此便绝了劫掠夏亭的念头。
李风云决定打夏亭之时,陈瑞曾动过留袁安一命的想法,但旋即想到袁安若活着也要承担罪责,不死也要脱层皮,且从此永绝仕途,痛不欲生,既然如此还不如死了好,一了百了,遂绝了念想。哪知等他回到张飞寨,弟子张翔却告诉他,义军抓获了夏亭里正袁安。陈瑞心想,这就是命,没办法。于是去见了袁安,第一句话就谈宿命,命该如此,失复何言?跟某一起造反吧,或许有哪么一天就能重见希望,就能实现理想。
袁安初始还有些犹豫。陈瑞劝他,韩曜也造反了,韩曜一造反,谯郡贵族豪望凡与其有血缘、姻亲等亲密关系者,都只能跟他一起造反,否则都是死。也就是说,现在谯郡至少有近半的贵族豪望都造反了。袁安惊骇不己,局势的急剧变化让他始料不及。事实上他已没有选择,唯有造反。
陈瑞对这个小师弟印象不错,向李风云极力推荐。李风云在行军途中与袁安深入交谈了一下,感觉此人才学尚可,就是为人太实在,不够灵活变通,说白了就是智商不错,情商一般,这种人在官场上根本无法混,怪不得到如今也就是个里正。里正既不是官也不是吏,最多就是县府聘用的临时工,而且是不给薪水的义务工,可见袁安混得有多惨。
李风云遂任命袁安为将军府录事参军,掌文案机要,委以重任。袁安面对李风云总是战战兢兢,十分畏惧。当日在夏亭,李风云捏着他的脖子纵声一吼,凶神恶煞般,差点吓破了他的胆,如今还常常在噩梦中被这声狂吼惊醒。
“流言一事,做得甚好。”李风云请袁安坐下,赞道,“如先前所料,只要某的威望提高了,韩曜的声望就必然下降,将军府就始终能压往谯公府,苍头军也就能始终震慑住谯军,如此才能维持义军内部的团结,才能做到号令如一,令行禁止,才能完成我们东进齐鲁,挺进蒙山的大策略。”
袁安不知李风云这番话背后的意思,不敢乱接话,恭恭敬敬地坐着,凝神倾听。
“我们马上要在大泽乡打一仗。”李风云把自己的决策简略说了一下,“但刚才谯公明确告诉某,他和谯军不参加这一仗,理由是他无法对昔日同僚和袍泽痛下杀手。”
袁安恍然,暗叫失策,太失策了,韩曜精明过人,却在突逢巨变后连出昏招。不是李风云心机深沉,屡次算计韩曜得手,而是韩曜还没有适应新形势、新身份、新同僚,就如一只迷途羔羊,除了恐惧和茫然外就是一门心思竭力自保,岂不知已被披着羊皮的恶狼盯上了,早晚都是恶狼的口中食。
李风云又要算计韩曜了。“韩曜为了顾全脸面,为了稳住人心,必会鼓动如簧之舌,陈述不参战的理由,甚至会以坐山观虎斗图渔翁之利来嘲讽苍头军的愚钝痴狂。”李风云手指袁安,不怀好意地笑道,“你要做的便是,戳穿韩曜的谎言,把他懦弱和无耻的一面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他的部下们倍感羞耻,让他的士卒们军心涣散,并以苍头军的胜利来进一步打击韩曜的声望。”
袁安恭敬答应了。这事对他来说易于反掌。他有很多同窗好友都在韩曜麾下,而他们对韩曜在一夜间摧毁他们的人生充满了愤怒。无论韩曜怎么解释,都无法赢得大家的谅解,因为事实上的确是韩曜因一己之私摧毁了所有信任和追随他的人的全部利益。为此,很多人私下诅咒韩曜,你为何不死?你难道连自杀的勇气都没有?你为甚要把我们害得家破人亡、颠沛流离?
韩曜冤啦!他尽心尽力的拯救大家,结果却被人误解。李风云肯定要劫掠重兵,谯郡肯定要找替罪羊,韩曜及其地方势力肯定要被借机铲除,就如翟让在东郡一样,因为这些事背后的深层次原因是关陇人和山东人之间的矛盾,与你有没有违法,有没有做坏事没有任何关系。可惜这年头养尊处优、一无所知的井底之蛙太多了,韩曜只能忍耐,只能压制,只能依靠时间来证明自己的苦心。而内部矛盾冲突的日益激烈,正是韩曜不敢打仗的重要原因,他可以肯定,谯军一旦与鹰扬府正面对阵,必一触即溃,一溃千里。
韩曜回到谯军军营后根本就没提苍头军要在大泽乡与鹰扬府打仗的事,他担心这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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