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文传过来的文档很干净,字数不多,方承世顺眼扫下,首先是一段序文进入眼帘——
听闻友人谈论国内有戏剧创作大赛,心为之动,技痒之下,草创一出戏剧,名曰《罗密欧与朱丽叶》,涉及男女爱情之事。论情之一事,金代元好问有“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句,最为绝代,心有感慨,为剧写一题记云:“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情为之而起,皆因见而为之恋,从此人世多事矣。若无当日一见,何来生死之情?惜乎?叹乎?爱也?恨也?心有触动,作小诗《不见》。然人与人不能不见,一见成恨,千古皆然。恨意于胸,作《木兰花令》一首。
上面一段就是苏文写的序文,方承世发现他太丧心病狂了,序文写得比正文还多还长!
这是要闹哪般?
第一句话就让方承世嘴角抽搐了,说什么友人谈论戏剧创作大赛,他苏文心动技痒才去参加,这明显是睁眼说瞎话。
事情的缘由,他方承世再清楚不过了,什么打赌就不说了,那个谢天行也能叫“友人”?
方承世亲眼所见,苏文与谢天行非常不对付,两人简直像有什么大仇恨一样,巴不得对方从世间消失,哪里是朋友的姿态?
睁眼说瞎话也就罢了,接下来苏文红果果打广告的行为就真让方承世咬牙切齿了。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是苏文非常显眼地把《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名字写出来,还生搬硬套说后面的诗词与之有关,这种恶劣的行径,方承世非常不齿,非常鄙视。
如果苏文就在眼前,他一定会给他一口唾沫星子!
太可恶了!
最可气的是苏文打广告也就罢了,却不说《罗密欧与朱丽叶》是悲剧,明显是想让人跳坑的,只用元好问的词句暗示这戏剧结局不大完美,这就有点做假广告的嫌疑了,至少,隐瞒了真相,误导读者!
方承世想把有关《罗密欧与朱丽叶》这一段序文给删了,可又怕惹怒苏文,得不偿失,只要硬着头皮捏着鼻子认了,继续看下去。
当看到那句题记,方承世的心里顿时生起万般滋味,眼神都迷离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好一段深情的话语!
好一个生可以死,死可以生。
一句话,道尽了爱情与人生的真谛。
这句话,也非常贴切元好问的“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一句,让人触动,让人感悟。
心动之下,方承世倒是有些原谅苏文的苦心了:“这家伙……真让人恼怒,无故写这么深沉的感悟做什么呀。这是要弄哭读者吗?”
再看下去,就是论及男女相见从此就有了人生的种种。
那么,这个人,见还是不见呢?
苏文作了一首《不见》,也许是表明他的态度。
可是,他好像又说不见是遗憾,见也是遗憾,所以又写了一首词叫《木兰花令》。
方承世迷糊了,被苏文这段序文搅得心神不宁,好半晌镇定下来,长吸一口气,苦笑连连:“我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只要诗作!”
往下一看,《不见》进入了视线:
第一最好是不相见,如此便可不至相恋。
第二最好是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用相思。
诗很短,只有三十二个字,然而,韵味却长,令人读之心动,感想颇多。
方承世念了几次,觉得很有味道,心里却又疑惑:“这诗有点古怪呀!不是古诗格式,然而却又……”
又什么,他一下子想不出来说不出来,非常难受,只能承认这真是小诗而已。
至于水平如何,方承世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首非常棒的写爱情的诗,看似要不相见,其实却又对于相见之后有欢喜,有嗔痴。
“对,嗔痴!”方承世终于想起这诗是什么风格韵味了,“有一种禅的味道!像是佛陀劝慰世人的语言。”
不得不说,方承世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他很快就琢磨出这首诗的含意了。
苏文这次拎出来的是仓央嘉措的一首小诗,一开始只有这两句,后来被网友补充了很多,从第一写到了第十,称为《十诫诗》。后文也颇有水平,在网上轰动一时,最后以假乱真,让很多人都以为真是仓央嘉措写的。
其实补充修改后的十诫,也许能触动人心,却少了很多禅意,而且为了格式的对齐,写成七言句式,把前两句的“是”、“至”、“用”都删除了。
仓央嘉措是以藏文写成的诗,因此,翻译非常重要。
除了这首八字一句的翻译外,另外还有一个翻译版本,是七言绝句样式,是这样写的:“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有点意思,但是却少了韵味。
因此,苏文不取这个版本,反而用了非常白话的那个版本。
在他看来,《十诫诗》填充的内容就别说了,开头与后面四句,却是一首诗的两种翻译,用作开头与结尾,本身就显得古怪别扭了!
最好的版本,苏文觉得还是他现在用的这四句。
特别是那个“不至”与“不用”两个词,“不至”字写出了无奈,“不用”字写出了遗憾。两个字用得非常精妙,把它们省略了,全诗风格大变,一点都没有佛家劝慰世人的禅意了。
方承世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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