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死鱼,孵化密密麻麻孑孓的后院,惺惺作态的誓言,治疗精神错乱的药片,拍打在岸上的海。
“不行!我醉了!”我赶紧停住脚步,气喘吁吁盯着地面。再抬头的时候,朱进在舞池的另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我。我动了动嘴唇,不知该同他说些什么。
“哎,跳不动就休息休息。”男人倒是毫不介意,直接领我走去沙发那里休息,“想喝点什么么?”
“不喝了,谢谢。”我几乎是跌坐进沙发里,深深地舒了口气。
“先生贵姓?”
“免贵姓平。”
“啊,平先生。我姓张。”男人客气地笑笑。
我讲:“你看上去和阿进的朋友倒是有点像。”
“你说那位?”他看了眼朱进身旁的张先生,愉快地讲,“我们算是亲戚。”
“原来如此。”
“听他讲小朱原来是搞音响制品的。”
“是的。”
“哎,你们的公司是不是叫什么巴黎的?”
“嗯,妙巴黎。”
“哦,晓得。那算有点联系。”
我微微直起身看着他。
“认识妙巴黎最早的一个老板。那时候妙巴黎大舞厅是解放前黄河路的招牌,后来文革了不让搞这些东西,老先生蛮苦的。”
“阿进接的曹老板的班。”
“是不是叫曹亚荣?”他嗤笑一声,“这人一天到晚跟在人屁股后头捞好处,门槛精得不得了。”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听他意思应该和曹亚荣不对付,今天来的主要是在政治上风生水起的人物,我多说一句都可能惹来麻烦,便也就不响,故作高深。音乐终于停了,耳边的噪音渐渐消失,这喧闹的夜晚得以喘息。朱进站在舞池中央,像是准备参加决斗的战士一般满脸亢奋,连敲击高脚杯的动作幅度都无比剧烈,以致于每一声敲击都像一发发子弹射进我的脑海里。
“感谢各位今晚特地来我府参加我的生日聚会。”
底下响起一阵掌声。我依旧没有机会同他说上话。
“在场各位可能好奇,我是如何从贫民窟的一届莽夫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四周人开始交头接耳,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开始说这个,而朱进的双眼自始自终盯着我的方向,看得我心跳陡然加速。“我在事业上奋斗的动力,源自于我的一个朋友。初来乍到的时候,是我的这位朋友毫不嫌弃我的出生,和我交往,一点点教会我在上海滩的处事之道,带我认识他的朋友。我一厢情愿地倾慕着他。”
“他曾跟我讲,这世界最荒诞的地方是个人的苦难与挣扎是非常偶然的,无数偶然性的事件发生组成了一幕幕人生戏剧。就好比我和我的兄弟们,三个无路可走的乡下男人,因为偶然买错了车票而来到上海,因为偶然遇见他的邻居而住进了此地,因为偶然碰上了路人偶然的闲聊,起了做生意的念头,因为那个朋友偶然去饭店吃饭,那天阳光偶然的一个角度,我再也忘不了他。”
台下的人又静了,开始饶有兴致地听朱进与程祝诺的故事。我身边的男人凑近,开口问我:“说的是你们……”“张叔叔,怎么是你?”
他没讲完就被一个小女孩打断,小女孩儿走到我的跟前同那男人聊天,然后起身走去舞池的方向。但是我已经听不见任何了,脑中只是反复回荡着那句“张叔叔”,那稚嫩的喊声似乎脆生生地从程祝诺的口中发出。
张叔叔?
“很久不去你家了,诺诺跟张叔叔不亲了。”
张叔叔?!
“你放心,我要动你早动你了。你张叔叔不喜欢年纪太大的。”
我听到这三字后后背猛地一激灵,直接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人的背影。他缓缓走向朱进,朱进盯着我的这个方向,依旧一字一句发表着他的演说:
“他教会了那么多美好的东西。我一路走来,初衷就是答应那个朋友帮他个忙。他因为这个原因不得不离开上海,在此我必须承认,我的上海梦也随着他的离开破灭了。”朱进自嘲般笑了笑,“我不能说誓言在被打破的时候就失去了他的意义,这是不负责任的,他曾经跟我讲,’每个人的苦难永远无法相通,没人能去感同身受这世间千万苦难,尤其是我的。’在那之后我一度对生活产生强烈的失落感,总觉得他辜负了我,后来才发现,我们俩都是受害者,不单单是我们,还有成千上万的受害者,无论老弱病残还是年轻富贵,在这件事情面前人人皆而平等。”
张叔叔……
“诺诺惹了个摆不平的人,程一民是从上海滩拖家带口悄悄逃走的。”
“谁?”
“你就别问了。其实我也不认识他,只不过见过一次面,其余一无所知。”
是他……原来是他……我慌张地看着朱进,再看向那个男人的背影,朱进一直要找的人原来是他!他从来没有找过程祝诺,他不断向上攀登,不断认识各路权贵,只是为了能有朝一日碰上这个曾经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张叔叔,那个毁了程祝诺整个童年的罪犯!因为在发现了生活的本质就是场荒谬的盛大狂欢后,朱进的信仰崩塌了,这个罪犯成了彻头彻尾的替罪羊,成为了某个象征符号。
“阿进,不要……”我绝望地盯着朱进的眼睛,颤抖着身体朝人群中挤去,“阿进!”
“在座的各位,很不幸,我朱某此时此刻依旧是个粗人,依旧守着我们穷人信仰的真理:人没有办法反抗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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