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落下了。
秋冬无事,天色一暗,他们借宿的人家就早早歇下了。李声闻入乡随俗,也一头钻进了客房倒头就睡,留下李天王一条龙闲得发慌,在房里团团转。
“李声闻,你饿不饿啊?你一点东西都没吃。”
“不饿。”
“那你渴不渴?”
李声闻翻过身来,对他招招手:“天王,过来。”
李天王从善如流地脱了靴子外衣丢在地上,泥鳅一样灵活地钻进被子里,把他抱了满怀。李声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压在他手臂上,笑道:“老实会罢,你不累么?过一会还有你累的呢。”
“这有什么累的,尽管来。”李天王跃跃欲试,“现在就可以开始了。”
李声闻还没来得及开口笑话他,隔壁忽然传来一声婴儿啼哭。
第75章
紧接着响起的是农户娘子的声音,她语调低沉,带着浓浓的睡意,唯有清晰到近乎刻意的咬字,比起催孩子入眠的絮语,更像梦魇中发出的呼喊。
她似乎抱着孩子在屋里走来走去,衣裙发出沙沙的声响,每走一步,她就说一个字:“儿杀死了阿娘,把血浇在稻禾上。阿娘的血,毒死了儿孙。”
虽然用词粗鄙不成章法,这句话中的深意却令人毛骨悚然。李声闻蹙起眉,坐起身来:“怎么会有阿娘用这样的话哄孩童入睡?”
李天王搂住他的腰,把他带回怀里,不以为然道:“你管别人家怎么哄孩子干嘛?她半夜给婴儿喂喂奶,你也要观摩?”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伸向李声闻的衣襟,“不过这个不用学,我自己来……”
“别闹了,我们去看看。”李声闻及时捉住他不安分的手。
未能得逞的登徒子悻悻收回手,不情不愿地跳下床去,捡起件外袍胡乱套上。待他迅速穿戴完毕,李声闻还在慢腾腾地系深衣的系带。
李天王啧了一声,上手夺过衣带。李声闻被他压得往后一倒,伸手撑在他大敞的胸口,忍不住笑道:“你这着装,太不成体统了。”
李天王按住他的手,咂舌道:“你还去不去了?要是不去,我就不客气了。”
说着他就跨上床来,李声闻瑟缩了一下,连忙道:“等一下、等一下。我们先去看看,那婴儿只哭了一声,再无声息,这家娘子却一直在说话,此事必有古怪。”
李天王哼道:“暂且放过你。”
他把李声闻的衣带系得横七竖八,颇为自得,抢先到隔壁房门去了。主人房中没有亮灯,看不清农户娘子是站是坐,只有沙沙声一直响着。李声闻蹑手蹑脚地跟过来,忽然眉头一紧,压低声音说道:“这声音听来不似衣料作响,更像流沙的声音。”
“我替你看看。”李天王边说边凑到窗纱上,向内窥视。
他耳聪目明,竟然真的借着微弱的月光看到了屋里的情形。那农户娘子闭着双眼,不断喃喃自语着,手中抱着一裹鲜红的襁褓。
在农户娘子臂弯摇晃间,有细碎的渣滓和从襁褓上落下,洒在地上沙沙作响。她脚下有一片晦暗的水光,涓涓流向四周。
李天王做了个手势,李声闻见状也贴向窗纱,想要透过这窗子看清里面的情形。但他的目力远不及龙族,怎么也看不见襁褓里婴儿的脸,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想要贴近一点。
可惜面前有门扉阻隔,他这一步做到的,不过是踢到门板惊醒了农户娘子。
她大叫起来,扔石头一样把怀中的襁褓掷向房门。李声闻一惊,连忙撞开房门,抢先把孩子接近怀里。
然而他笨手笨脚惯了,虽然接住了婴儿,自己却被下裳绊倒,终于还是把襁褓掉到了地上。
襁褓中却没有响起婴儿的哭声,只有哗啦一声细响,有什么东西从布匹中洒了出来。李声闻伸手一摸,借着月光看到,十指上沾的都是洁白的米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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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声闻:坏了,要被碰瓷。
第76章
农户娘子凄厉哭喊:“我的孩子!”
这时她脚下的水泊才在月光下显出真容来,它粘稠暗沉,腥味扑鼻,是血。
农户娘子眼下正淌着两行血泪,显然正是这血泊的来处。
李声闻讶然道:“唔……抱歉,不过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们这些贪婪的小人,我永不原谅!”农户娘子忽然暴起,伸出粗糙的手指来抓他,“贪得无厌!忘恩负义!”
李声闻狼狈不已,边躲边跑:“虽然赤山米价值千金,但也只是一斗米啊!我赔给娘子可否?”
风雷涌入门窗,一条青色鳞虫呼啸而来,叼住他的衣领,飞掠到房间另一角。它盘踞在房梁上,对发狂的农户娘子怒目而视,张口喷出道道落雷,直冲她天灵劈去。
李声闻叫道:“不可!”
可惜降落的雷霆已不听任何人的号令,结结实实劈在女人头顶。
农户娘子如同被石子击中的水中倒影,倏忽消散,那道惊雷径自劈在地面上。仿佛是地脉为雷击所苦,远处隐约传来一声沉闷的呼啸。
那呼啸声来自村落背后的赤山,既似虎豹林中长啸,也似狂流拍击山崖,一时叫人分辨不清。李天王听到这声呼啸,突然全身剧震,本就狭窄的竖瞳缩成对悬针。他一头撞破屋顶,落星似的冲向赤山。
在坍塌的房梁下,散落的米粒自己蠕动起来,汇合一处组成了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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