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报应来得如此快。
在晋级前三名的前一天,老板给我打了电话,“一定要保住苏甦。”他说。
我无聊的看彩排,一个公司的企划坐在我旁边,苏甦上场的时候他忽然笑了:“听说冠军要给这小子了,真他妈功夫不负有心人。”
他语气中显而易见的蔑视让我有几分不安。
“你听说什么了?”
“还用听说吗?这小子是个男娼,也就在你面前装装老实,秀场里能给他好处的人,他都睡遍了,妈的,直的都让他勾引了,真不知道这小子的□□是什么做的。不过也难怪,口活儿的确有点水准。”
我故作镇静的打了个哈欠,没看完彩排就回去休息了,我已经没办法掩饰身体的颤抖,怒火快把我烧焦了。
晚上我把苏甦叫到我的房间,看着他低着头的手指不安的揪着衣角,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
“我都知道了。”我压抑着愤怒。
“我猜到了。”他的回答漫不经心。
“你还有没有廉耻?”
“你是第一个。”
“你还想怎么激怒我?”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是我的梦想,你是我在这里的理由,我不想被赶走。这个秀场里只有互相利用,只有尔虞我诈,每个人都想把别人踩在脚下,每个人都用自己的权势榨干别人,可是我必须留下来,如果被赶出去我就连接近你的资格都没有。”
“我也是其中之一!”
“不是,我是自愿的,都是自愿的,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知道不配。我把我给你了,那怕只是一次,我就没有别的愿望了,我就自由了,我就可以和他们做肮脏的交易了,我只是想还能接近你,即使你再也看不起我。我没有别的可解释,我不会求你原谅我。”
苏甦抬起头看着空白的天花板,努力想让眼泪流回去,他掩饰不了的是声音中的绝望。
我站起来抱住了他,他扎在我的怀里,终于哭了出来,狭窄的肩膀剧烈的颤抖,像是要把自己抖碎了。我忽然有点累,就那么轻轻的抚摸他柔软的头发,很累,真想就这样,什么都不要做,一直抱着他。
“不会让你离开我。”我捧起他的脸,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看见他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里有希冀和绝望,他摇了摇头,仿佛听见世界上最大的谎言。
“给我你的地址,我会去找你。”
他迷惑的看着我,似乎在从迷惘中找一点光亮,然后他用颤抖的手写下一个地址。
“林老师,”他忽然抬起了头,“你能给我唱一首歌吗?”
“现在?”
“现在。”
我拿起吉他,一个熟悉的旋律忽然就飘到了指尖。
你似微风吹醒我心灵 羞怯还带着惊喜
默默递给我一朵小野花 带给我喜悦的春
你伴着我带着老吉他 吟唱在山巅水涯
深情注视我笑在艳阳下 满盈我欢畅的夏
你难忘记流浪的岁月 挥挥手只留下背影
弹着老吉他我依然吟唱 潇洒我轻愁的秋
你已远去无处觅游踪 寄语浮云传珍重
多情应似我此心与谁共 凋零我孤寂的冬
小刀还会记得吗?我们唱过那么多遍的歌,我已经失去了他,孜孜以求的名利也只是让自己空虚得更彻底,我还能抓住什么呢?我迷惑的唱,声音像秋天的雨滴落在绿色的水面上,一串一串的波纹慢慢荡漾,有一种悲哀在把我撕碎,很久没有这样寂寞的唱歌了,只有一个人听。
苏甦忽然冲了过来,疯狂的吻我,疯狂的索要,好像垂死的人攫取最后一分人世的温暖。我紧紧的抓住他,不给他一点空间,是的,还有一点点,是我想要抓住的。
第二天的直播很成功,虚伪的让所有看直播的人都热泪涟涟,我想吐。苏甦一整场的比赛都魂不守舍,他唱错了歌词,跟不上节奏,空洞的眼睛不知在看什么,他顺理成章的被赶下了舞台。离开的时候他说还想唱一首歌,主持人不耐烦的想快点结束今天的节目,却兴高采烈的让他唱一句。
“你已远去无处觅游踪,寄语浮云传珍重/多情应似我此心与谁共,凋零我孤寂的冬。”
摄影师娴熟的捕捉着每个人眼中婆娑的泪光,恨不得苏甦早点滚下台的选手,累得狗一样的住持人,没心没肺的评委,歇斯底里的粉丝,他们一个个把哭可以呈现的各种情态一一展示,煽情的气氛被推向极致。
只有两个人没有哭,我和苏甦。
他唱出了这首歌最美的诠释,一个多月的比赛,从来没有人把一首歌唱得更好,他用青涩的声音唱出可以穿透时间的柔软忧伤,可是,没人注意,大家都在忙着挤出或者擦去眼泪,没有人真的在听,除了我。
7
苏甦离去后仅仅两天,秀场迎来本年度唯一一次大混乱,爆炸性新闻刷满了各大娱乐报刊的头条,所有网络论坛都在疯狂的转载着苏甦的言论,秀场的网站一夜间被刷爆了三次。苏甦走到媒体面前,说,我,林子峰,以晋级为饵□□了他,又因拒绝再向我提供服务,而被踢出了三强。
“他在前一天晚上就告诉我,我会出局。我没法好好的发挥,我很伤心,我犯了罪,我不想把这种罪背上一辈子,希望歌迷能原谅我。”他落落大方的告诉媒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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