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神,虽然不至于散魄,但你现在状态不稳定,还是小心为上。」
颙衍松开他的手,吉安便蹒跚踱到厕所的洗手台前。洗手台上有面大镜子,吉安缓缓抬起头,往镜中的自己看去。
镜子里的影像有点模糊,加上公厕灯光昏暗。但吉安还是看得分明。
只见镜子里正是自己,那个活了十九岁、平凡得令人腻味,好不容易考上了大学、等不及离开家驰逞青春的惨绿少年。
然而却有那么点不同。吉安无法形容看见镜中影像瞬间的冲击。首先是他的头,他为了来念教育大学,前一天还特地去理发厅理了头齐整的短发。
但镜里的那个吉安,头发全乱了,发丝上沾的泥土似的脏污,而他脑袋的一边像是被什么重物打过似的,整个陷没了半边下去,连带他的右边眼睛也跟着歪斜突起,头上涌出的鲜血就瞬着凹陷歪斜的眼窝,汩汩地流下他的脸庞。
那张从来算不上帅的脸上淌下无数血丝,鲜血流过他的眼睑、他的鼻头、他因为疼痛而咬破的嘴唇。他的面色青中带紫,眼角的地方带着血丝。
两道血丝恰巧就流淌在双目下方,一路滴落吉安的胸膛,看起来就像是从吉安眼眶中流出的,红色的眼泪一般。
「啊……」
吉安退了一步。公厕的空间不大,他一退就退到了墙边,他单手抓住面颊,试图把那张任何人看见都会觉得可怖的脸遮蔽在阴影下,但鲜血仍旧不断从他头上冒出,鲜红色彷佛溢出了眼前的镜子,顺着墙面流淌到地上,将公厕的地板染得通红。
「啊啊……」
「吉安!」
颙衍唤了一声,他站到吉安身后,从后搂住了吉安的身体,吉安看见有只大掌横到他眼前,挡住了他的视线。
「别看了……什么都别看了,吉安。闭上眼睛,暂时什么也别想、什么也别看……」
吉安听见室友的嗓音,就在他受伤的脑后。颙衍就这样一手从背后搂着他的腰,一手遮着他的眼睛,他感受到颙衍的体温、颙衍的鼻息,那些属于活人的事物。他依然站直在那里,发觉湿热的事物涌出了他的眼眶。
这回却不是鲜血,而是透明、温热的,属于活人的眼泪。
他张大着眼,任由眼泪流淌过他的面颊,洗去血迹、洗去伤口、洗去他被打得歪斜的脸蛋,他的脸庞逐渐恢复人的模样,吉安却不忍再看,只是在颙衍的怀抱间,缓缓闭上了眼睛。
「颙衍。」
他唤他室友的名字,听见颙衍轻轻的应和声,「嗯。」
「帮我找出我的身体,找到杀我的那个人。找回真相,然后……」
吉安深深吸了口气,「……可以的话,帮我报仇,颙衍。」
颙衍的手依然遮着他的眼睛,吉安感觉他的体温也跟着升高,变得热烫而澎湃。
「我明白了。」
第17章
吉安还记得他的狗第一天来他家里的事情。
那好像是他五岁时候的事,吉安说实在记忆有点模糊。五岁的他经常生病,动不动就得跟幼儿园请假,就算是假日也只能躺在床上养病。
在那之前他们家从未养过宠物,他也没有兄弟姊妹,因此漫长的养病生活,往往只能靠看卡通和爸妈说床边故事打发。
有天好像是他生日,或是儿童节,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吉安也不大记得了。爸爸忽然抱了一只狗回家,说是要给他当伙伴,明明吉安一次也没说过他寂寞之类的话。
妈妈还不顾他意愿,把这只狗取名叫"尼诺",好像是当时某个日本当红明星之类的。明明说是要让他当宠物的,却连名字都不让他自己取,他父母的行径永远都是这么莫名其妙。
尼诺是只柴犬,个性和他一样低调平稳,他躺在床上发烧时,这只狗就会来舔他的手。虽说帮助不大,但吉安确实不那么觉得无聊了。
那之后他父母好像从哪个亲戚朋友那里问到了灵验的庙祝,强行带着他和他的狗去给庙祝诊治。他父母始终认为,他身体不好是因为卡到阴,所以解决方法不是带他去看医生,而是带着他到处巡回台湾的各大庙宇。
但说也奇怪,那个庙祝看过他,给了他护身符之后,他的身体还真的慢慢就康复过来。
尼诺也从只能在床上舔他的脸和手,开始可以跟他一块到院子玩,吉安喜欢把手里的东西丢出去,让尼诺叼回来给他。
吉安坐在营区废弃小学的操场上,把手里的树枝扔出去,看着尼诺摇头摆尾地冲出去,把树枝叼回来交到他手里。
吉安抚了抚尼诺的头,称赞他了两句。颙衍在一旁看着他们一人一狗。
"没想到牠还真的一直跟在我身后。"
吉安扔光了手边的树枝,他发觉自己的耳朵大概是刚好连头一起被打到,竟然可以自然脱落再附着回去。于是干脆摘了自己耳朵下来,对准操场那端扔出去,看着小柴犬再次兴奋地追逐过去。
"我第一天见到你时他就在了。但你对自己死亡没有认知,连带就跨越不了那条线,看不见那一边的事物。他一直很操心你,是条好狗。"
颙衍语气复杂地说。这时尼诺捡了吉安的耳朵回来,耳朵血淋淋的,尼诺叼着它猛摇尾巴,吉安接过耳朵,抚着他头上的毛以示称赞。
小柴犬便"汪"地一声,把吉安扑倒在升旗台前,像吉安记忆中一般猛舔他的脸颊。
"……所以说,我做的那些恶梦,应该就是实际上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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