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方向看去,扔在茶几上的两份报纸,一份头版仍然是杀人逃亡的菅泽国义,目前行踪被锁定在北陆新干线沿线;一份则是经产省事务次长的离奇自杀,警视厅调查中。不论是公明党政务官的丑闻还是自民党事务次长的畏罪自杀,都是基于报社立场所作出的偏向性报道。不过……
“异议无效。”
青彦不留情面地驳回了爷爷的偷渡申请。
关于偷渡的讨价还价浪费了太多时间,青彦还没来得及提起和山先生的事,离开医院的时候,已经看到夜空中祭典点燃的焰火。
樱花祭并不是多么古雅传统的祭典——说到底,整座小镇也不过五十多年的历史,是因为彼时当地矿山的开发才逐渐繁荣起来的。祭典之中,包括猿山村在内,附近许多村镇的居民都是全体出动,熙攘的人群让青彦有了回到童年的错觉。
算上彩车游行和群舞,祭典总共持续了两个多小时。青彦观赏了整场表演,又在集市上给和山打包了一些点心。趁着超市打烊前的最后时分,青彦冲进去扫荡了一遍食材和啤酒还有报纸书刊,赶在收银结束的前一刻结完账,最后驱车回家。
祭典造成的小规模堵车和轻型车本身的一些小毛病使得青彦午夜时分才回到寺庙。一整天的行程下来,他已经很疲倦了,却并不想睡。寺院里的吉野樱花开正盛,和山先生的房间也还亮着灯,青彦隔着纸门唤了一声,听到房间里窸窣的响动。
和山拉开了门扇。
明明已经是深夜了,和山却令人意外地穿着来时的轻便旅行装,一副出过门的样子。青彦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门廊,见到和山来时的鞋子和登山杖都散乱地摆放着,的确像是刚刚使用过。
——不肯跟自己去樱花祭,却独自去了哪里吗?
青彦感到失落的同时,也有些疑惑。径云寺内只有自己开走的那一辆轻型车,和山使用的交通工具又是什么呢?
“有什么事吗?”和山问道。
“樱花祭的礼物。”青彦说着,将装有和果子的纸袋递给和山。他本该就此告辞,然而手指相触的一刹,或许该怪罪疲惫、失落、以及祭典的刺激,青彦竟冒昧地将心底的请求说出了口:“和山先生,可以陪我聊聊天吗?”
青彦感受到和山略为惊讶的视线。他不由自主地握紧拳,试图在脑海中搜寻些弥补的话语,将这打搅的行为补救得更合理一些,和山却已经侧身将他让进了房间。
和山的客房即是青彦幼时在寺里居住过的那间,窗外正对着山峰与山峰的罅隙,能看到一线天之上,在难得的晴夜里熠熠生辉的明月。和山的生活习惯很整洁,因为还没准备入睡,铺盖四四方方地叠放在榻榻米角落。矮桌放置在房间中央,其上是一只随身腰包,拉链锁到一半,从青彦的角度可以看到其中乱七八糟的杂物。
青彦拘谨地盘坐在矮桌边,和山则是姿态端正地跪坐着。两人相对沉默了片刻,和山问:“聊天的话,要先喝酒吗?”
青彦如梦初醒地“啊”了一声,一边道歉一边小跑着回到车子里。他在镇子里明明买了许多食材与日用品,下车的时候却只记得给和山的伴手礼。青彦懊悔着,扔掉了已经开始融化的冰袋,将食材放进厨房的冰箱之后,抱着刚刚在镇子上买的啤酒走向客房。
再回到和山房间的时候,矮桌已经清理干净了。青彦将啤酒置于矮桌之上,递给和山一罐,自己将一罐握在手里。紧张导致的口渴之下,他拉开拉环后便咕噜咕噜地畅饮着,很快将手里的酒罐喝空了。
青彦放下喝空的啤酒罐,望了和山一眼,又赶紧将视线拉回窗外的月色。他才刚刚满二十岁,没有正经喝过几次酒,疾饮之下,整个人都昏昏的,浑身洋溢着一股令人焦躁的温暖感。青彦低声道:“我是在猿山村长大的。”
母亲在青彦出生后没多久便被外派到巴西,父亲也跟着换了工作,临走时,将不满周岁的青彦托付给了爷爷。那时候的镇子因为矿业而相当发达,猿山村虽然距离矿山较远,因为附近有连接的铁路车站,也托福很是繁荣。
好景不长,青彦七岁那年,爆发了一系列针对矿务活动导致排放污染的抗议事件。
污染早在采矿开始时就存在了。村民们一直对矿业公司将带着有色金属溶液的污水排入河流的行为心存疑虑,但当时矿业公司给出的说法是不影响生活。它们没有对污水做任何处理,也没有特地为村民提供生活水源。
除了猿山村等几个上游村落之外,镇里大部分居民的直接饮用水都来自那条被污染的河流。奇怪的新型病症逐渐蔓延。在病患被转入规格更高的医院检查病因时,人们才开始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矿业公司从拯救小镇经济的英雄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镇里医院人满为患,在矿山附近还爆发了几次小规模的冲突。这一切的转变都留在了青彦幼年的回忆里。
到了青彦七岁那年,报纸上每天都是污染调查与受害诉讼的报导。一次大型游行之后,采矿活动彻底停止了,矿山一夜之间变成荒山,镇子因为矿业繁荣也因为矿业衰败。青彦熟悉的人们渐渐消失,有些是搬走了,有些进了医院,有些则不知所踪。
猿山脚下的车站被撤销,径云寺门前的公交车也停开了。野草顶破了无人维护的混凝土路面。少年青彦独自走在漫长、漫长的路上,身畔只有峡谷与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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