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师弟他也没什么,修养几天便好。”苏溪亭见大师兄有些生气,他也不敢气程知桃偷绥桑花,怕大师兄把他们两个一块骂的狗血淋头。
知道谢淮君没事,林霆安才离开,苏溪亭和程知桃面面相觑,两个人默契的挑眉。
大师兄一离开,两个人才放松下来,苏溪亭开了一副药,亲自熬好给谢淮君送过来。
沈诀一直趴在床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他一直以为师父是无坚不摧的,就算那时候在梦境中,他也能感受到谢淮君的抗争,感知到他的情绪。
现在……一点都感应不到了。
沈诀甚至有些后悔,如果师父不为他打通经脉,是不是就不会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
他想变成狐狸窝在师父怀里,想让师父给他捉小虫虫,还想让师父给他顺毛。
以前……都没有人这样温柔的给他顺过毛。
一开始他是有些失望的,师父带他离开却不喜欢他。可是再不喜欢他,师父也从来没有放弃过他,没有把他丢在半路上自生自灭。
后来他才感觉到,师父其实是有一点点喜欢他的吧,没有那么讨厌他的。
沈诀抿抿嘴,小心翼翼的在谢淮君额头上亲了一下。
师父要快点醒过来哦!
诀儿最喜欢师父!
仿佛感受到沈诀的召唤,谢淮君竟微微睁开眼睛。
苍白的脸上仍然没有血色,清澈的眼睛却依旧深邃有神。
“……沈诀?”谢淮君慢慢扶着床坐起来,一脸莫名,“在这里看着我做什么?”
“还不是你晕倒,你这小徒弟守你半天。”苏溪亭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刚想扭过身去拿药,结果发现已经被沈诀端走了。
这么利索的吗?药不是就在他手边吗?他的真空天劫也到了?苏溪亭有点怀疑自己的修为。
另一边谢淮君都已经开始喝药。
“既然你醒了,我也该回去,这几日好好修养。”苏溪亭也不多留,说过一声便离开。
程知桃因为凝辉宗的其他事情要处理,也早早便离开。
一汀烟雨里灯火昏黄,谢淮君这才发现自己已昏迷近一个下午。
“从明日开始,我便教你剑道修仙之法。”谢淮君望着在床边寸步不离的沈诀说。
床头的灯格外明亮些,映着沈诀眼中仿佛有一寸银河星光。
那双眼睛,真的真的……像极了沈舒窈。
像是当年他第一次见到师姐时她的目光,也像是当年若耶溪畔师姐第一次看到白叠锦的眼神。
谢淮君恍惚一下,摇摇头,摸了摸沈诀的小脸。
一汀烟雨万籁俱寂,整个世界只有他和沈诀存在。
“你会是我的第一个徒,也是最后一个徒弟。”
谢淮君笑了,笑的眼中几乎闪过泪花。
他的声音低哑而动听。
“就算离开这人世,去见你母亲,我也可以说——”
“我终于保护好了你的小崽子,不管从那一方面。”
师姐,你可看到了?
你的小崽子被我护的好好的,你大可安心。
从今天开始,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他。
第二日一大早,谢淮君带着沈诀去了凝辉宗后山沈舒窈的墓地。
沈舒窈是和白叠锦一起安葬的。凝辉宗本是仙家修行之地,是不容许魔的存在的,只是死者为大。
他们活着时难以长相厮守,死了便圆了他们愿做对鸳鸯。
墓选在一块有绿荫的高地上,四周绿草如茵,生机勃勃。墓的四角种了几颗松柏。墓碑上只刻了两个人的名字,并无生平。
他们两人都是出了名的人物,在修仙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可惜造化弄人。
“沈诀,你可还记得你的父母?”谢淮君席地而坐,面对着眼前崭新的墓碑。
他与师姐分别数年,从未想过再相见会是阴阳相隔。
“不记得。”沈诀站在一旁答道。
沈诀的确是不记得的。
他自幼被送出超然台,脑中只有父母封印在他脑中的一段记忆。
人与魔的孩子太过特殊,若是被人知道了必定会引起争端。而人魔相恋本来就为世人所不容,他们保护不了他们的孩子,所以孩子必须要送走。
本来他在那家农户里也还算不错。父母本来是把他交给一个老爷爷的,那老爷爷对他很好,像养小孙子一样待他。
只是那老爷爷去世,媳妇管家,婶婶嫌弃他,他便受尽白眼与欺负。
直到那一天谢淮君带他离开。
“不记得也好……也好。”谢淮君笑了笑,眼底却毫无笑意。
谢淮君那时候不过也才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那时候赶上一次仙魔大战,他跟着师父旁观。
仙魔之战,若耶溪畔,沈舒窈初见白叠锦。
沈舒窈一身红衣似火,白叠锦一身白衣,翩翩如画。
两个人互相欣赏,全力而战,打了一天一夜。
最后还是沈舒窈略胜一筹。
沈舒窈性格活泼,宛如流火,白叠锦fēng_liú不羁。抛开人魔偏见,确实是一对才子佳人。
最终沈舒窈毅然离开师门,和白叠锦相守相知,以一己之力对抗天下人。
这十年中,谢淮君只见过她三两次。
他喜欢她,却晚一步,求而不得。
如今人已死,或许是他该放手的时候。
沈舒窈从来都把他当成弟弟看待,她的心里只有白叠锦。
“走吧,师父带你修习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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