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适容:“……”
晏清道:“可律法里并没有王爷调戏侍郎这一条……”顿了顿,他道:“这样吧,传圣旨,朕要修大魏律,在最后添上一条,王公不得狎弄朝臣。”
“皇上英明!皇上英明!”李祝叶悼梅纷纷拍马。
晏清点点桌子,便要送客了:“好了,笑话看完了,你们都退下吧,朕有话要同六王爷说。”
等人都走光了,晏适容一屁股坐在大殿上:“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晏清下了阶,走到他身边,也不搀他,冠冕垂珠随头动作而摆动着,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世上怕是只得晏适容才能与晏清这般气泄似的撒娇了。
这位年轻的帝王登基五年,用酷吏手段扫清了许多障碍,包括他的亲叔伯和同父异母的兄弟们。那些王爷死的死贬的贬,唯独最小的晏适容每天还在京中招摇过市。从前有父皇疼,如今又皇兄疼,王宫贵胄们虽讽刺晏适容除却一身好皮囊再无是处,可一个个心底还是艳羡得紧的。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便是为这孤清沉闷的宫里添上几抹亮色了。
其实晏适容心底还是怕这个比自己大五岁的兄长的。可能是做储君要表率宫中的缘故吧,晏清小时便是一副沉着难看透的模样,越长大越深沉。小时候晏适容众星捧月,所有人都顺着他意宠着他,独独在晏清那处吃不开。
练字时,晏适容想偷懒扑蝴蝶,一般眼巴巴地看两眼蝴蝶,说“要是阿玉也能陪它们一块玩就好了”。皇后娘娘看他都这样说了,一个心软便会亲自同他去扑蝴蝶。宫里人都会顺着他:“就玩儿一会啊,奴才给您望风。”可晏清不同,他只会嗤笑一声,说他异想天开,“少偷懒,把这十页都给写了,少一个字不许吃饭。”
“便是欺负你,你又能如何,嗯?”三月的天,地上还有些凉,晏清将他拉了起来。
晏适容还真不敢如何,虚张声势地嚷道:“我要同濯灵阿姊告状!”
若说世上晏清最敬谁,那必是濯灵大公主了。他们一母同胞,长姐如母。即便是德明皇后待他们再亲,也始终是隔着一层,濯灵则不同,她是晏清真正意义上的血亲,是他在宫中唯一可寄托依赖的阿姊。
濯灵未出嫁前还做过监国,夏日皇上一高兴就带着皇后去明兴行宫去避暑,那坐镇朝中的事便落到了濯灵与晏清的身上。彼时晏清年纪尚轻,一帮子老臣还不把太子放在眼里,濯灵使了些手段收买人心,为晏清铺平道路。
濯灵在朝野的声望很大,有心之人对她有诸多猜测,她一笑而过。权势于她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她可以稳稳地拿起,也可以毫不留恋地放下。
——因为她,要嫁人了。
然而程家尚主不过四年便反了,反得声势浩大,败得也异常惨烈。濯灵为了匡扶晏魏的社稷,秘密在后面捅了程家一刀,兵败如山倒,驸马程修自刎狱中,至死都不肯见公主最后一面。
此后濯灵心性大变,于公主府养了一帮男宠,得过且过便是一日。
听闻晏适容要去告状,晏清眉一皱:“你少去烦阿姊。”
晏适容做了个鬼脸,大摇大摆出宫去了。
方靠近信直门,手腕就被人捏住了,晏适容抬头一看,对上薛措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晏适容挤出笑:“薛、薛指挥使,真巧啊。”
薛措声音压得很沉,“不巧,本使在这儿等小王爷多时了。”
说着,薛措松开了晏适容的手,晏适容刚想揉捏,却见薛措自袖中掏出一根细绳,不由分说便将晏适容给的手给绑了起来。
“你这是何意?”
“随我回红莲司画押。”
“敢问指挥使本王犯了大魏律例哪一条?”
“最后一条,狎弄朝臣。”
“那是新修的,算不得数,算不得数!”
“那你敢说皇上一言九鼎,新修的律法不算数?”
言讫,薛措使力,晏适容便不由得被他拽着走了。
“薛指挥使,薛指挥使,咱们打个商量吧?”
薛措不为所动。
“薛大人,薛大人?”
薛措不为所动。
“薛措,薛藏玉!”
薛措回头瞥了他一眼,声音阴冷:“叫我什么?”
晏适容眨着眼,像小时候似的,轻轻地在他后面喊了一声:“藏玉哥哥。”
软糯轻语,像是绒毛飘到了谁的心上,薛措止住脚步,晏适容未料到薛措会突然间停住,惯性朝前,身子撞到了他坚实的背上。
幼时皇后将晏适容送去国子监读书,晏适容不服管教,吃准了没人敢收拾他,便上房揭瓦,皮得很。
说上房揭瓦,那就是真的是上房揭瓦,非要把国子监顶上那片琉璃瓦摘下来,玩跳房子用。
他一个人爬到屋顶,伸手摘瓦,底下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纷纷叫好,倒是急死仆婢和老师了。
摘下琉璃瓦后,他一脚踩滑,将将从那屋顶摔下来时,是薛措接住了他。
那时薛措不过十一二岁,尚保留着稚气,板着脸也不像现在一样让人发憷。
晏适容却害怕他生气,害怕他不理自己,一落地便反抓着他的袖子,我错了。
薛措不理,他便跟在后头一直认错,藏玉哥哥别生气啦,我知错啦,我再也不皮啦。
总算是有惊无险,管罚晏适容也挺折腾的,老师们着薛措好生管管晏适容。薛措一听“藏玉哥哥”四个字便不忍心说晏适容了,只道,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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