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垣盯着他,咬着牙道:“昭炎,你当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你早便预料到我终有一日会想起旧事。你带我去那些地方,无非是故意想让我知道,这一千年来,你虽杀了我,可你心里也不好过,是不是?”
魔尊微微一惊,动了动嘴唇,还未说话,便被他在胸前一搡,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而长垣就这么攥着他的衣襟连连逼近,恶狠狠道:“不错,你这么些年来始终满心苦楚,虽是魔界之尊,甚至与天帝平齐,却还因记得我的一句戏言,寻到凡间,重新找回了那间草屋修缮布置,一草一木无不合我心意。你不顾三界之盟,屡屡去离恨天上,只因那处云卷云舒,是我从前最爱看的景致。你为了我,在幽冥忘川,黄泉路上遍寻了三百多回,却终是一无所获。你……”长垣抓着他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他仰起头,望着对方那双睁大的暗红瞳眸,恨声道,“你做了这么多,若在从前,我早该对你心生怜悯,说不定就要对你犯下的罪孽既往不咎。可我经历这一番生死,早已看穿你的本性,岂会再受你蒙骗。”
魔尊原本一直沉默听他斥责,此刻却忍不住抬起头,难以置信般道:“我一直以来,何曾对你说过半句虚言。”
长垣冰冷一笑:“怎么,莫非你都忘了,你曾说过的那些话,”他说到这里,忽而泄气般松开了对方的衣襟,而后垂下眼睛,眸色映着冰雪,显出一片空白,“你说你会永远听我的话,你说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你说你不会像昊元一样惹我伤心难过……”
他眼睫低垂,说话的声音极低,隐约又有几分惆怅,听得魔尊心里又酸又涨,忍不住便要伸手过去,只想抓住他在风中翻飞的衣袖。谁知还未动作,长垣便蓦地抬起眼来,咬着牙道:“你还答允我绝不化出魔身,可转眼便跟着昊元下了灵台,去做你的魔尊!”他说着,手中剑光一闪,就向魔尊面上刺来。
魔尊情急之下偏头闪躲,这次却是迟了片刻,面上微凉,已被那锋芒刺上面颊。他因是天魔之身,周遭有魔焰煞气护体,便是天雷地火也难以伤他分毫,偏偏这少微剑是他克星,剑气冰寒,瞬间在他脸上划出一线血痕。他挨了这一剑,眸中忽而涌出血红之色,那暗sè_mó纹也渐渐浮现出来,周身炽烈无比,像是再也按捺不住体内的魔气,脸上渐渐显出厉色来,十分失控地向长垣喝道:“你恨我没有遵守诺言,怎么却不问我究竟为何离去?”
长垣也瞧出他魔气上涌,十分不寻常,他提着剑,冷哼一声:“这还用问,你本就是魔性难除,再听上昊元的几句花言巧语,自然忍不住,甘愿成魔。”
魔尊脸上怒气更盛,身后魔焰涌动,沉沉道:“你以为我只听信昊元几句话,便悖逆许诺,化了魔身?”
他扬起唇角,忽而露出个恶狠狠的笑意:“其实在你刚把我关入雪顶溶洞之时,他便来见了我,将我的身世来历全都说了个清楚。他告诉我我是天魔转世,一旦元神归位,便能得到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到那时三界之中,再无人能困得住我,也没人能杀得了我,我想要什么都能得到……”他说着,目光灼灼地望向长垣,低低道,“包括你。”
长垣听到此处,脸色变了几遍,终是咬了牙,斥道:“荒谬!”他一想到这话是昊元拿来教唆自己师弟的,便愈发怒不可遏,气得执剑的手都微微发颤,“我竟教出你们这两个逆徒!”
“我没有听他的,”魔尊忽而道,他双目依旧赤红,声音也十分喑哑,“我告诉他,我不想和他一样被师父痛恨,也不想最终与师父落得仙魔殊途。所以……我宁愿不要那天魔元神,也不做什么魔界之尊,我就在这冰寒刺骨的雪顶溶洞里,等师父有一天原谅我时,再来接我。”
长垣神色一怔,动了动嘴角,似乎还想讥讽几句,却是说不出口,只紧紧握住了手中的剑柄。
“我在雪顶溶洞的顶层被困了百来年,其间昊元不知来过多少回,每次无一例外都是劝我同他离开,我因记着对你的许诺,所以从来没有答应过他。”魔尊说到此处,目色如血,沉沉地盯着长垣,“我一直以为你气我当日冒犯你,以为等你消了气,就会来接我回琼华殿。可昊元告诉我,你早与紫宸商议好了,要将我困在这雪顶溶洞中千年万年,以此来消耗我的魔性,我魔性一日不除,就一日不得脱身。”
长垣微微一怔,稍稍偏了目光,不再于他对视。
魔尊瞧出他目光闪烁,神色更是不忿,向他逼近一步,炽烈魔焰几乎都要灼到长垣身上:“即使如此,我也没有听他劝告,我只想等你,等你来雪顶溶洞,哪怕是亲口将此事告知于我,也好让我死心。可那一百多年,你竟从未来看过我一眼……”
长垣不由抬起眼来,下意识便想说自己曾去过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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