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一夜他们做到精疲力尽,最后安迪侧身躺在沙发内侧,维持着半趴的姿势在宋家源胸前睡去,睁开眼时,看见身下压着的人呼吸平稳,仍旧睡着。左安迪轻手轻脚起来,把自己麻掉的手臂舒展开,再慢慢爬下沙发去。
离开的时候,沙发垫子被蹭得动了,宋家源的身体也随之动了动。左安迪立即回头看,见宋家源把毯子蹬下了沙发,弯腰拾起来替他盖好,又细细端详了那张睡脸一会。
宋家源的样貌与十多年前变化不大,或者只是在安迪眼中如此。他的眉眼十分俊秀,却也透出冷峻。嘴唇偏薄,有人说这像他父亲宋伯年,是薄情人的相貌。他们板起脸孔的样子,像是全世界都不在眼里。安迪不在乎,也不相信。他只注意到宋家源的睡梦中眉头拧起,似是有郁结积压在心头。那样的哀伤忧郁只让他更加性感,像一个落魄的王子。
左安迪趴在沙发边看了一阵,禁不住探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亲,然后起身,去洗手间梳洗。
宋家源醒来的时候,早餐已经做好摆在桌上。淡淡的烤吐司味混着咖啡香。食物的味道总是比任何闹钟都来的有效。
他坐起来,才发现身上j□j,昨晚的记忆迅速地灌入脑中。他明白过来,脸色也跟着变了。先是惊讶地,后又沉吟,最后拧住了眉头,伸手按在自己额角,叹出一口气,看上去只是比昨晚更加忧郁的样子。
宋家源把裤子穿起来,走到桌边。他待了一会,看着安迪忙碌地把早餐摆上桌,静静站着没有说话。
左安迪抬起脸,想叫他尽快去梳洗然后吃饭。然而宋家源却看着安迪的眼睛,满怀歉意地说:“抱歉,我不该……昨晚是我一时冲动,对不起。如果你要我搬出去,我可以立刻就走。”
左安迪怔了一下。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忘了,看着面前的面包咖啡,也想不知接下去要干什么。他的手指粘在了咖啡杯上似的,整个人凝固在原地。愣了很长的一刻,左安迪才如同个木偶般僵硬着点头,然后努力笑了一下:“没关系,你可以住下去。”
“谢谢你。”宋家源点点头,朝浴室去了。
于是昨晚的一切,便结束在这一声“对不起”和“谢谢你”之中。像清晨挤地铁的陌生上班族,意外踩到了别人的脚,但只要礼貌道歉,多半就能求取对方原谅。也因为这一声道歉,所有的缘分都可以一笔勾销,好聚好散,再无瓜葛。
左安迪望着桌上的早餐,忽然觉得自己没有了胃口。
酒精让他们安眠,但副作用也显而易见。宋家源与左安迪都有不同程度的宿醉,头脑昏沉,太阳穴胀痛。无论站立还是躺下,都一样的难受想吐。他们没有吃下多少东西,大半早餐都被扔进了垃圾桶与下水道里。水柱从龙头里泻下,冲刷着水槽内的杯盘。左安迪双手撑在水槽边,终于不再回想昨夜的事情,那一场醉梦中的j□j就如同面前涛涛的水流,从他的记忆力逝去了。
宋母的葬礼依旧有许多事需要准备。宋家源等几人无论怎样疲惫,都勉力支撑住精神,再度开始高强度的奔走。乔正邦向报纸发了讣告,宋家源去预定了场地。出殡定在七天后,棺木的样式,骨灰坛的材质,告别式现场的布置,都去殡仪馆商谈妥当。
一天,就可将人的一生画上句号。
从殡仪馆走出来,宋家源脚下一虚,被突出的路阶绊了一下。乔正邦赶上前扶住他:“家源,送你回去吧。”
“有烟吗?”宋家源却拉住他问。
乔正邦愕了一下,然后伸手到休闲裤里找,摸出一包,同打火机一起递给他。
“也给我一支。”左安迪伸手。
宋家源叼着烟点燃,把烟盒与打火机传给他。左安迪敲出一支烟来,却不用打火机,把烟夹在唇上,探过去对着宋家源的烟头借火。
火星在烟头冒一下,然后一丝青烟飘出。左安迪吸了一口,后退,两支烟分开。
烟雾把近处的人影都模糊了,五官迷离朦胧,像是经醉眼望出去一般。
宋家源愣了一下,烟头在他手上兀自烧着,很快有了十分碍眼的一截灰色。他在垃圾桶上弹掉烟灰。
红砖墙的殡仪馆在前头。冷冰冰的金属字写着殡仪馆的名称,里面却并不冷冰。来来去去的人有参加追悼会的,咨询送殡细节的,走了一波又来一波。竟还有些古惑仔站在门口倒卖追悼场地的预定时间,就像歌星演唱会门口有黄牛在兜售廉价入场券。
白事也做成了一门生意。人死之后,生前一切仿佛都能用一场仪式弥补。然而这不过是生者的一厢情愿。真正的主角,现在躺在殓房的那一间小小隔舱里,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他们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早就断了,怎样不甘愿不死心都好,也不可能再从棺材里跳出来嚷一句“我不要”了。
这就是死亡。无法拒绝忽视和闪避,无法用任何的方式改变和挽回。残忍,毋庸置疑。
沉默中,乔正邦突然开口:“我父母要离婚。”
另两人都有些惊讶。
左安迪问道:“为什么?”
他的意思是,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们的裂痕远没有宋家这样深刻,不过是夫妻口角。怎么也会如此坚决。
“怕后悔。”乔正邦道,他继而自己也抽了支烟点燃,吸了一大口,又缓缓吐出。
乔氏夫妇因为宋安美欣的去世而生感慨。如果两个人纠纠缠缠一辈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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