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需要听众,只是想说给自己听,所以,他只是细声地,在这样欢乐的环境中,喃喃自语。
他从来不会认为自己在有生之年还可以看到这样的景象,如此的……
生机勃勃,却又如同梦幻。
莫树却听到了南哥儿的话,他微微一笑,跟南哥儿一起,注视着对面的河堤。
寒冷的空气中,人们呼吸都是白色的,一边抱怨天气好冷,一边笑颜逐开地跟身边的人交谈。
小鬼们在街道上追逐嬉戏,不时撞得路人咆哮嚷嚷,而小东西们则是完全不当一码事一般,哈哈大笑着跑远。
年轻的姑娘们,打扮得漂漂亮亮却还故作无所谓地赞扬着别人的衣裳好看,而三三两两年轻的哥儿则是坏心眼地拿着花灯,故意去撞她们,惹得姑娘们追着打。
老人家小心地沿着人少的地方走,一边乐呵呵地看着花灯,人流,河川。
也有人,跟莫树南哥儿一样,背着手,站在河堤那头,看着南哥儿所在的这边街景微笑。
这是个,热闹的,活着的,世界。
而我,现在正站在这里。
南哥儿突然心中,有了这样的感受。
心中,似乎有什么坚硬的,冰冷的东西在慢慢融化。
好像,有一点点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这样留了下来,而不是绝望地死去。
“啊,这不是小南么。”熟悉的声音插进来。
南哥儿回神。
朱溪师爷被一堆捕快衙役拥着走过来,手里还提着个灯。
那是个桔红色的猫形灯,是蹲坐的样子,毛发上的纹路,根根胡须都画了出来,看起来非常可爱。
但是,这个极度可爱的灯,是被看起来爽朗英武的朱溪拎着……
这显得非常的不和谐……
其实,在南哥儿心中,一直觉得,莫树跟朱溪其实完全搞反了。
朱溪看起来就是那种正气凛然高大威武的样子,比较像是县令,而莫树看起来则是文雅俊美洒脱飘逸,看起来就像是那种博学多才的师爷。
但更杯具的就是,朱溪师爷很能胜任师爷这份没啥前途还劳心劳力的工作,而看起来细致秀雅的莫树……
则是活脱脱的一脑残啊!
外表怎么跟一个人的内在相差这么多捏!
南哥儿在心里悲催地吐槽。
“你们在干嘛?”让身边其他人四散巡逻后,朱溪师爷一个人凑上来,也站在河堤边,问两人。
“散步。”莫树淡淡道,一副不食人间烟火,世外高人的模样。
朱溪显然比较了解莫树,他怀疑地上下扫视了莫树几眼,然后很干脆地问南哥儿:“小南,看灯会呢。”
“恩……”南哥儿抽抽嘴角道,“大人非得给我买个灯。”而且还要我出钱的。
朱溪显然是广田极少数清楚莫树真面目的人,他明白了南哥儿的言下之意,也不自觉地抽抽嘴角道,“那什么,咳……”干咳一声,沉默了下来。
“这是什么?”莫树完全不以为意,也没有一点被南哥儿朱溪鄙视的自觉,很快将注意力投往朱溪身上。
“啊……”朱溪自己似乎都忘了这茬儿,被南哥一提,这才记起来,低头看看手上的萌系猫灯,嘴角再次微妙地抽了抽:“送小南的。”
“我?”南哥儿睁大眼。他实在想不出除了莫树,还会有谁无聊得给自己送灯。
“但是我估计,等我将缘由都讲给你听,你可能不愿意要了。”
“啊?”南哥儿莫名其妙地看着朱溪。
“咳……”朱溪吱唔道:“那个,是春娇……特地……”
然后,他顺利地看到南哥儿的脸,黑了,衬着红彤彤的猫咪灯笼显得分外阴森。
南哥儿抽了半天,抖着唇道,“你还是帮忙还回去吧。”他想起了悲惨的回忆……
朱溪干笑。
女人真可怕。
广田的女人最可怕!
南哥儿由衷发出这样的感慨。
“很可爱啊。”一直在旁边没吱声的莫树突然伸手,一把抢过了朱溪手上的猫咪灯,还抬起来,照着南哥儿的脸。“这个,不是跟你很像么!”
南哥儿无语地看着他——他现在,很想伸手,将这丫的从这堤坝上推下去,而且他觉得,就算现在的自己忍了下来,但迟早会将这些冲/动落实的。
像你妹啊像!
我跟猫有什么相似之处?而且我这是被春娇那女人调/戏了啊混蛋!
最终,南哥儿还是没辙地任由莫树拿着那傻到家的猫灯往衙门走。
更让他郁闷的是,大家看到莫树手上的猫灯后,都不约而同地将暧昧的眼神投往自己身上。
……
我都说了,这玩意儿真的不是我的!
南哥儿再次萌生了暴打某人的冲/动。
快到衙门前时,莫树突然停住了脚步。
南哥儿正在内心拼命诽谤他,一时没注意,差点撞上,有点困惑地抬起头。
干嘛突然又停住?
突然又紧张起来——难道这家伙又折腾出了什么幺蛾子!
“天灯。”莫树仰望夜空,轻声道。
南哥儿本能地顺着莫树视线看去。
从河堤那边,晃晃悠悠的微黄天灯冉冉升起,将黑夜点缀得有些温柔起来。
“许愿。”莫树突然很认真地说。“据说放天灯时许愿会成真。”
……你连祭祖都不去弄,现在放天灯居然在这里许愿!
南哥儿再次黑线——他实在弄不清楚莫树的脑袋构造。
瞥过头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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