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开,偏凉、平缓的叙述使整个回忆式的叙述欠缺温度,即使那是一个发生在夏天的故事。
萧翎没有打断他。
“大概是小学四年级,还是五年级?我记不清了,父亲说的时候也很含糊……哥哥在一个未完工的建筑工地被断裂的钢管砸死了。”
“现在想来,母亲的精神状况应该就是从那时开始出现问题的。但是,父亲仍然想修补那种情况,你知道,孩子死了,夫妻彼此间的感情也会产生裂痕,可能是再见到对方就会想起那个孩子吧……我也不懂,但他们就是这样决定的,他们决定再要一个孩子……于是,就有了我。”
“从记事开始,母亲对我的看护是极为严格的。小的时候还好,因为我也喜欢安静,不怎么乱跑,但是自从上小学后……”朱鹮慢慢吐出一口气,抱紧胳膊,“母亲开始变得歇斯底里。”
“上下学都要亲自接送,在家里是不许出去玩的,和同学,朋友,都不可以,所以我没什么要好的同学。学校组织的春游,运动会,更是一律不许我参加……”
“这……不正常!”萧翎惊悚了——竟然还有不许玩的童年!
朱鹮比他小一两岁,但都出生在同一个年代,那时候别说电脑了,连游戏机都没有,唯一的娱乐就是伙同邻居小孩们一起跑跑闹闹,那时候车子没现在这么多,楼也没现在高,空地小土坡,无人看管的枣子树那是成片成片的,七八岁的孩子,放学后的夏天,被晒掉一层皮才是王道。
而朱鹮,竟要被关起来?
就算因为悲伤的过往而特别注意,以防旧事重演,也太过分了。
“是不正常,谁说正常来着。”朱鹮淡淡笑了。
“那你父亲呢?他不管吗?”
“那个时候父亲刚刚辞职,叫做下海吧,整年都跑在两地之间,生意正做到关键。到我九岁那年,母亲的精神问题才完全显露。我的自由时间越来越少,晚饭之后就要睡觉,不管困不困,睡觉的时候她会把房间的门窗锁死,你知道吗?我的窗户是没有玻璃的。”
萧翎忽然想到什么,“所以你梦游的时候……”
“找门是吧?”朱鹮苦笑,“那是我经常会做的梦,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会梦到。想想也好笑,其实母亲在我九岁那年就住进精神病院了,我被那样关着的时间算来才不到两年,但记忆却那么深刻……总也过不去似的。”
“梦里的感觉是那么真实,我仍站在那个房间里,四方的,没有开灯的话是一片漆黑。你能想象吗?那个房间小得除了单人床外只装得下一张桌子,正方形的那种。小时候我经常半夜惊醒,一个人在漆黑的房间里很害怕,很想很想出去,但母亲不理会我。我沿着墙壁摸索,摸墙,摸窗子,摸门,但就是找不到一丁点缝隙。那个年代的老房子,墙壁都没有粉刷,就直接暴露着红色方砖,我摸在那上面时,连砖缝里的泥都能摸到,那种感觉,直到现在都很清晰。”他说到这,下意识的张开双手,又用力合上,好像指甲缝里扔残留着泥迹一样。
萧翎想到那个夜晚,梦游中变成了孩子的人,一寸寸认真抚摸墙壁的样子——那是真实发生过的,就是面前这个人,小的时候,曾真切经历过……那样的童年,萧翎想象不出。
“直到有一次,被我摸到了一个洞,那房子原先的主人养狗,那是个狗洞。我从那个洞爬出去,夜空晃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星星月亮都是这么明亮……我到现在还记得,那天夜里刚下过雪……你能想象吗?星光,月光,洒在纯白的雪面上,白皑皑的一片,那雪,真的是会反光的。那天我哭了很久,然后就再也不想钻回去。”
萧翎忍不住把他拉进怀里,喃喃的说:“都过去了,过去了……”
“不!过不去……”朱鹮微微颤抖着,“我总会梦见那一天。可那是个噩梦……梦里我和那天一样在黑暗里摸索,直到摸到那个洞,可是梦里的洞是出不去的,我钻过去,却没能来到外面,而是像钻一条隧道,只容一条狗穿过的那么窄的隧道,我爬啊爬,洞的另一面仍离我很远,怎么也爬不出去,我爬到心慌、害怕,不知道要爬多久……我想干脆返回去吧,起码回去还是我的屋子。但那个洞好窄,我连返回的动作都做不到,就那么被卡在当间……”
“每一次梦境开始的时候我都知道结局,知道自己肯定又会去钻那个洞,然后被卡在中途时惊醒,但我控制不了……梦里我扔义无反顾的去钻那个洞……不,只有一次,我没有钻过去……”朱鹮抬起脸,“就是那天,你见到我梦游的那天……”
是啊,因为我让你找到了“门”。
萧翎紧紧搂着他,“那就说明,有我在,以后就都不会再做那种梦了。”
朱鹮仍执拗的望着他,萧翎忍不住低下头,却在嘴唇快要碰到对方鼻尖的时候,被快速躲开了。
“你说喜欢我,我其实挺高兴的,但……”说到这,朱鹮往左边望去——正是刚才那两人热吻的角落,“你怎么能亲我呢,那样,不是成了同性恋……”最后三个字说的很小声。
萧翎笑了:“因为喜欢你才想亲啊。”说着又作势要俯下去。
朱鹮脱出他的怀抱,深深低着头,萧翎发现只要说到喜欢的时候,朱鹮都会特别羞涩。
“朱鹮,对不起。”
朱鹮抬起头。
“因为喜欢你,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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