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没有答案,而是因为,这一切都是答案。他渴望的事物太多了,他想要当西泠印社的小老板,他想要赚点小钱过上好日子,他想要闲来没事就跟胖子小花出门吃个饭,他想要回头就看见张起灵坐在他家的椅子上望着天花板,他想要当那个天真无邪的傻子,拉着张起灵的袖口,走过那长长的西湖边上,在日光微醺里看见张起灵微微勾起的唇角。
这一切都是答案。他究竟为了什么,吴邪终于明白。
彼此无言而空气中已流逝万语千言。明明没有交换话语,吴邪却突然觉得,张起灵一定知道自己的内心在想些什么。眼看着张起灵好整以暇地站着,完全没有移动的打算,吴邪心底暗啐了一声,心道要玩耐xìng_yóu_xì小爷输到不能再输了,多输这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当下心一横,眨了眨眼,任那双浅褐色的眼瞳流转出比平常都要亮的光,紧紧盯着张起灵,扬起了唇角,就这记忆里那人流露过最让他心跳停止的神态,低着声对张起灵说:「小哥,过来。」
于是张起灵依言朝他走了过来,一步两步三步,距离三尺两尺一尺,就这样站在他的身前,抬眼望过来,眸光沉沉。吴邪只能垂下眼,感觉张起灵的呼息轻触自己的脸孔,从额头至双颊,几乎就要吻上,但距离依然存在。
然后那人开了口,话语平淡,齿唇开阖间柔软的唇彷佛就要擦上吴邪的脸孔,吴邪几乎无法专心听清他究竟在问些什么,但那个问题又是那么的清晰,与上一次一样,问进了他的心底。
「吴邪,我再问一次,你究竟为了什么?」
「这里没有外边的生活、没有天空、没有你的朋友与家人、甚至没有一点金银财宝。」张起灵淡淡地道,而吴邪咕哝了声:怎么就记得小爷我爱钱呢,张起灵压根没理他,「你想要求取的一切解答也不在这里,这里不过就是张起灵的坟场,还有一棵危险致幻的青铜树。吴邪,你说你要代替我,你图的是什么?」
「那你又图的是什么?」吴邪吸了一口气,淡淡地反问他。
「……」
「有人能为你接替这苦差事不是挺好,你为什么要赶我走?」
「……你。」
「什么?」
吴邪感觉脑门轰的一声烧了起来,而张起灵望着他,那目光里隐隐然有着更炫丽的火在烧,只见那双薄唇轻轻地开阖,张起灵说。
「我图的、是你,吴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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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邪记不清楚了,他想这大约是很久以前的事,他们还在塔木陀的时候,某一早,他在昏昏沉沉中张开了眼睛,看见张起灵卷在毛毯里,躺在自己的身边,朝阳的晨光洒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构成了最小时间长度的安宁静寂。那刻间,看着张起灵安静的脸孔,吴邪的心底竟是捕捉了一个模糊的念头,于是他缓缓地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张起灵的头发。
此刻的吴邪彷佛又透过那时的瞳孔再望向张起灵,在眸底的思考与此刻的心底的低语重叠播放了起来:你不求的东西,小爷我都拚了命想要给你,怎么办。
怎么办。
我图的是你。张起灵的眼神又把这句话说了一次,而吴邪想起那刻间、自己曾经明白的那些什么。张起灵明明就不想要别人给的东西,他们以不同的方式运转着思考、以乍看相似却又根本不同的语言相互沟通。这样的张起灵从来不曾渴望别人的给予,尤其是爱、陪伴与信任。吴邪明明都知道,却克制不了自己。
他克制不了自己,想要靠近张起灵,想要对张起灵好,无法控制地去假想张起灵心中仍然有着一丝平凡的渴求。早在他对自己的心意还一无认识的时刻,吴邪就不曾奢求张起灵会回应他的情感,但是,不代表他可以忍受对方漠视这一切、忍受对方因为无心所以构成了嘲弄的事实。
吴邪不到一秒就明白了张起灵绝对不是那个意思,所以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张起灵,然后低低地笑了起来,「张起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
「小爷没这么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忘记。」过了半晌,张起灵又说了这句话,彷佛这短短的五个字便足以替代万语千言,又彷佛除了这五个字之外,他对吴邪已经无话可说。而吴邪毕竟还是笑了起来,几乎觉得胸口发闷到无法呼吸,他抓住了张起灵的衣领,强迫自己因为距离而不得不直视着那双眼睛。
一片无声中张起灵与他沉默地对望,思绪夹在这个空间里面飞越光年,吴邪猛然想起自己曾经说过「我不会放你一个人」,那时张起灵的眼神是无比的清亮纯粹,彷佛世纪最初的那一道光芒,转瞬消逝在眼前,却又永恒不灭在心底。
那双眼睛太骗人了,张起灵眼底的眸光明亮得好像北极虚幻的极光,背后没有意义没有传说,但是因为太清澈了,清澈得令人屏息沉醉,令人妄想其中隐含着千万的情感,至死不变。
明明就不是这样。
「你以为我记得你,这样就够了?我作为你与世界的联系,就只要记得你?张起灵,你当我是什么?」眼眶刺痛到近乎发红,吴邪听见自己冷冰的嗓音,整个身体却在颤抖,出口的话语逐渐提高了声量,变成近乎失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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