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难道就是爱么。
嫉妒、绝望、自私、疯狂,难道爱就是这些东西吗。天衍沉沉地叹息着,在这将死之际,他突然开始反省自己。
他杀死了闻重最重要的朋友,还企图拆散他的家庭,在朝廷上孤立他,最后任由墨青蓝陷害他。他竟然就是拿这些来回报默默温暖了他这么多年的闻重的!
闻重怎能不心寒呢。
天衍有如万蚁噬心,绝望而痛苦。然而突然的响声让他他睁开了泪眼。段太后丢下了烛台,手指向飞动的火龙当中。
闻重慢慢地走出了阴影,熊熊燃烧的画卷在他身后不断地烧断坠落。
天衍百感交集,凝视着他。火光中只能见到男人永远挺拔的身姿,却不见这十年岁月带来的衰老和憔悴。
天衍和泰胤一看便是中了毒,闻重直视段太后,“给我解药。”
“我给你。”段太后吃吃笑着,天衍觉得这女人已经疯了。
段太后把脚下泰胤的剑踢给闻重,“苦头陀的解药只有我有,你把自己的脑袋割下来,我就给景天衍。”
“闻重……”天衍挣扎着动了动,“快走……”
闻重看着他,沉默不语。
“快走!你忘了是谁害死了李思骁吗!”天衍吼道。
“我若死了,你会把解药给天衍?”闻重问段太后。
“她不会!她已经疯了!”天衍用力撑起身子,却又倒在地上,动了真气,口中便涌出了鲜血。
“你死,我就救他。”段太后嫣然道。
“好。”闻重弯腰从地上拾起了剑。段太后雍容的笑了。
“闻重!你给我滚!用不着你救我!你以为你是谁!”天衍满头是汗,疯了般大骂着。他手扒着地向闻重爬去。
闻重咬了咬唇,举起了剑——
鲜血四溅。天衍大声哀嚎。
然而剑刺入了段太后的腿。段太后呆呆地滑坐在地上。“你何必嫉恨我,先皇并不爱我。”闻重淡淡叹道。
“他爱你的,只是你不知道。”段太后闭上了眼,冷冷地笑,“他自己也不知道。”
闻重不再管她,弯下腰把天衍背在自己背上。站起来有些摇晃,他稳了稳步子,咬牙走出宝慈殿。
闻重进宫时,山阳在宣德门与昭王的人拼杀,此刻不知是否脱身。闻重面色苍白,步子也愈发蹒跚。
后颈间突然感到了潮湿冰凉的水滴。
闻重咬紧了唇,一声不吭的往前走。
“闻重,放我下来。”天衍声音微弱,轻轻笑道,“我又不是孩子,多丢人。”
“你就是孩子。”闻重不回头地说。
出了东华门,闻重把天衍放在路边丢弃的破板车上,推着他往旧曹门街走。天衍恍恍惚惚地望着他。
“闻重,你和我去蓬莱仙岛吧,好吗?”天衍悄声问。
“好。”闻重看着前方,侧耳倾听远处的厮杀声。
“我种稻谷,赶集时卖了,给你买笔墨纸砚,好不好?”
“好。”
“我秋天时采菊花,酿酒给你喝。”天衍闭着眼,昏沉沉地说。
“好。”
“……你真的答应吗,我们什么时候走……”天衍喃喃着,不知是梦是醒。
“只要你一醒来,我们就走。”闻重把车停在旧曹门就的宅子前,抱住天衍,深深叹道。
整个宅子阒无人声,闻重把天衍靠在床边,转身在衣柜里翻找。少顷找出了一个小布包,取出里面几颗绿豆大小的药丸。
这是当年去西朝的驿馆内,算命的老婆子竹筒里的解药。闻重为了调查这事,留了下来。
他把药丸塞进天衍口中,含着茶壶里剩下的凉水,把唇贴上天衍的嘴。
他正专心把水送入天衍喉中之时,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蓦然抵住了他的脖子。他猛地一颤,水顺着天衍嘴角流下。
闻重慢慢起身,颈上的剑也随之抬起。
闻重终于转过头,看着眼前的范真。
“闻重,你刚刚在做什么?”范真看到了刚才闻重的举止。
“果然是个佞臣。”他不等闻重回答,讪笑道。
“我进来时你就在我家中了吧。”闻重看着范真手中,泰明帝赐给自己的尚方宝剑,“就是为了找这个?”
范真冷漠地翻动着剑柄,打量着,“你就是用这把剑,杀了我爹爹的?”
十多年前,闻重就是用御赐的尚方宝剑斩下了企图闯入主帅军帐一探虚实的范大将军的头颅,瞒下了泰明帝不在军中的事实。
“果然是范将军的儿子。”闻重叹道,“刑场上时,我便隐约觉得是。”
“闻重,你一手遮天了这么多年,今日终于到头了。”范真笑道,“只不过,人人都有一死,你这么死了,未免太便宜。”他目光掠过旁边尚未苏醒的天衍。
“冤有头,债有主,我欠你范家一条命,你想要我怎么偿还都可以。”闻重顺着他的目光,忧虑的望着天衍苍白的脸。
“你还惦记他?”范真冷笑,“天下人都说墨青蓝是佞臣,却不知真正搅得皇帝心神不安的,是他的相父大人才对。”
“闻重,你说你该不该死?”
“你动手吧。”闻重垂手道。
“闻重,我若把你做成人彘,你说皇帝还会不会喜欢你?”范真上下看着闻重,突然一挥剑,闻重只觉得眼前一片红光,他蓦地捂住了双眼,满手是血。
“你自以为是,草菅人命。你连猪狗都不如!”范真一边笑一边骂,闻重只听剑声,右腕剧痛,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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