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万现在已经够烦躁了,偏偏基尔伯特就喜欢骚扰他,此刻他都烦透了。
"哼,瞧你那窝囊样!"基尔伯特不屑地说,"你有什么不爽的倒是说出来啊!胆小鬼。"
"不,真的没什么……"伊万忍耐着说下去。
"切!"幸好今天基尔伯特没空搭理伊万,他冲伊万做了个鬼脸就自顾自地走了:那个奇怪的小子,一脸死了人的表情!不管他了,找阿西去!
基尔伯特走后,整条走廊似乎都安静了点。伊万依然靠在墙上发起了呆,许多人在他面前跑过,仿佛在播放无声的电影。
——你有什么不爽的倒是说出来啊!胆小鬼。
——胆小鬼。
——说出来……
——耀君喜欢我吗?
"我好像喜欢上耀君你了,耀君喜欢我吗?"
"耀君喜欢我吗?"
耀君。
——怎么可能说出来呢?
或许说出来会好受一点,但伊万就是个胆小鬼。他不敢连既有的东西都失去,他冒不起可能变回一个人的风险,就算要他们俩渐行渐远。
因为,他不想失去那孩子,不想被那孩子讨厌。
但是,这样下去,反而什么都保不住吧?
*
下午,雨渐渐地小了,但王耀始终没有回来上课。伊万找班主任问过了,说是早退。
"伊万·布拉金斯基我再警告你一次,"班主任不耐烦地揉捏了一下鼻梁,"别和那家人打交道。你还小你会后悔的……"他睁开眼睛瞥了伊万一眼,那糅杂了恶意的眼神像把刀刺在伊万的心口上。
伊万胡乱地点点头,低头走出办公室。
伊万关上门后,办公室传出老师的交谈声:"野种在找他的杂种朋友呢……"一阵笑声。
伊万慢慢地穿过狭窄的走廊,向教室走去。
——想见耀了。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伊万的脑子里有个奇异的念头开花结果:
如果,朋友能像农作物一样长出来就好了。
那么,我就能拥有很多很多耀君。
把耀君藏在谷仓里,只有我知道他的所在,只有我陪他玩。
只有我们俩。
*
晚饭是一块干冷的番薯,饥肠辘辘的伊万很快就把它啃得一干二净,仿佛从中品出了山珍海味的香甜。尽管如此伊万却还是很饿,于是他把自己积攒在手中的番薯皮叠在一起、压实,放进嘴里猛嚼几下然后吞进肚里,那点皮里含着番薯剩下的甘甜。
这是索菲亚教他的办法,说是如果饿得受不了,就边想象着自己最喜欢的食物边吃点"野餐",那么肚子就不会太难受了。
所谓"野餐"也就是没人要的食物啦。
伊万试着想象王耀做的熏肠,一下子就把番薯皮吞下去了,索菲亚姐姐真聪明。
娜塔莎慢慢地把自己的番薯皮吃掉了,剩下金黄色的番薯肉。她把那块番薯掰成两半,一半递给伊万:"哥哥,这个给你……"
"哎?"伊万咽了口唾沫,"可以吗?娜塔不会饿吗?"
娜塔莎红着脸摇摇头:"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哥哥吃。"
"谢谢你,娜塔。"伊万用手背擦了擦自己的脏脸颊,微笑起来。娜塔莎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
伊万没再说什么,接过番薯默默啃,冰冷在他的舌苔上蔓延开。他想,以后自己当个农民好了,在整座山上都种满番薯,自己吃,娜塔吃,姐姐吃,也分给其他穷人……
还有耀君。
"姐、姐姐怎么了?今天晚上很早就出门了呢。"像是为了掩盖自己的害羞,伊万飞快地把剩下的番薯块一口气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
"……"娜塔莎的眸色暗了暗,"……工作。"
"啊,是工作啊,又找了兼职吗……"
收拾好桌面后,伊万和娜塔莎把地上的大捆柳条搬到桌子上来,编篮子、筐子,既给自家用也卖给别人。
大约编了两个小时,伊万和娜塔莎的手上就全是树枝划出来的伤口了,不过好在他们的手早就长了茧,倒并不痛,只是痒痒的。
今天晚上邻居们似乎特别的吵,除却每晚都有的打牌喝酒声,今晚的打骂声明显大了许多,好像邻居又多了几个人似的。仔细听还能听出施暴者又是掀桌子又是砸东西的,多半是喝醉了,一直折磨自己的家人。
不管在这住了多久,伊万都害怕这种声音,他讨厌暴力和伤害,因为他自己就是被欺负已久的人。
伊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活揉了揉僵硬的手指:"我去屋顶休息一下,娜塔能不能看一会家?我很快回来。"说着,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
娜塔莎的目光在伊万脸上游荡,她发现除了疲惫以外,伊万的眼中还有一些别的心事。
"哥哥……"娜塔莎差点就要问出口了,但她克制住自己,好让伊万休息会儿,"你去吧,我会看家的。"
"那,我走了。"
伊万回望了一眼乱糟糟的家,便悄悄地隐入门外。门吱呀地合上,屋里就剩下娜塔莎一个人。
哥哥……
娜塔莎一不留神,手指就被树枝刺出了血。她怔怔地看着那滴血,痴迷得如同面对自己的爱人,她慢慢地,把那血抹到自己唇上,温柔地。
仿佛为自己点上新娘的口红。
哥哥。
*
"呼……"
伊万抬头望夜空,今夜无星,阴云把天空遮盖得严严实实,连月都看不见。春天的夜晚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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