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时离开的时候,他已经做好了这辈子都不再见林景衡的准备,哪想到命运弄人,兜兜转转了十年,还能让他们撞上呢。
老天向来爱拿苦命的人开玩笑,玩笑开得多了,纵然是顾即,也有些郁闷了。
不管如何,工作还是要顾的,大头怪今天又丢了一堆货单要他核对,里面林林总总的货物极需要精气神,偏偏他今天状态不佳,看得眼冒金星。
伍哥静悄悄的走过他身边,办公桌上就多了一杯封好的豆浆,顾即抬头感激的看着汉子,伍哥嘴巴一撇一撇的,示意他赶紧藏起来。
即使是这样萧瑟的天,也因为手中拿着的温热豆浆而变得暖和起来。
顾即向来不是怨天尤人的人,他总是倍加珍惜他人投给他的善意,似乎今日难受的身体和思绪也因为这一杯常见至极的豆浆消散了许多。
因着昨日林景衡表达出可能还会来工厂的意思,顾即一整天都过得战战兢兢的,可从天明到天黑,那个他期待见到却又害怕见到的身影却并没有出现。
顾即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又想,即使林景衡过来也必定不是找他,他到底在隐隐期待些什么呢,以前做过的荒唐梦还不足以自己醍醐灌顶吗?
他接连着两天自我催眠安慰着,林景衡果真没有再出现,不免自嘲。
拖了两天的身体好像更加重了,今日他讲话的时候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午饭休息时间,工厂里的员工都忍不住多说了两句。
以伍大牛为首,他真心实意把这个瘦弱的青年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因此把这两天的魂不守舍都看在了眼里,一边大口扒拉着饭,一边不避讳的扬声问,“小顾,我看你这两天脸色不太好,依我看,干脆请个假去医院看看吧。”
顾即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还没有要到去医院看看这么严重,便努力露了个笑,“伍哥,我吃过药了,真没事。”
不过好像今天是比昨天要热些了,顾即一向来是能省就省,平时极尽节俭,更不要说去医院。
有个年轻的女员工弱弱的搭腔,“顾主管,我那里还有退烧药,待会我拿给你吧。”
顾即看了一眼,是那个给他送饺子的年轻姑娘,叫何穗子,她说完就低头小口的喝着自己带来的粥,脸颊有两抹红晕。
这时伍哥对他挤眉弄眼的,厂里许多员工也揶揄的看着他,顾即知道伍哥有意撮合他们两个,又不想让何穗子这个女孩子下不来台,于是笑笑道谢算是应允。
如果放在小时候,顾即应该会很开心目前的情况,有一个稳定的工作,然后娶妻生子,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就单单只对林景衡一人有过不一样的心思,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像个正常男人一样的过日子。
又想到林景衡了,顾即有些无奈,抬眼悄悄看着何穗子,姣好的面容,温和的性子,是个好姑娘,可是他不能拿人家做实验,那太不道德,顾即无声的叹口气,不懂得如何去回报这份爱意。
接下来又是忙碌的一个下午,顾即对货单对得眼花缭乱,往后看那扇禁闭的办公室一眼,想大头怪现在在里头舒舒服服的吹着暖气休息,心里到底有些不快。
办公桌底下一直有寒气往里钻,将顾即的脚吹得跟块冰一样,他哈了两口气,找了几张报纸,企图把那两条缝给塞上,好阻碍寒气对他的侵袭。
听老人家说,年轻的时候不好好保护骨节,到老了十有八九要得病,顾即虽说不上多爱惜自己的身体,但也不想老了的时候哎呦哎呦的叫唤。
他把两张报纸揉成一条,一点点往桌角缝里塞,因为手冻得没有知觉,做什么都有些困难,他鼓捣了许久,才勉强把缝隙给封住。
心满意足的想要起身,脑袋却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只动了一下又快速的蹲了回去,眼前一片漆黑,还闪着点点星光,顾即突然有点想吐,捂着肚子蹲了好一会。
原本只有搬东西乒乓响的工厂开始窸窸窣窣有人讲话,顾即想提醒他们,别待会又让大头怪罪,还没能起来呢,一道清冽如雪的音色骤然在他身后响起,令顾即僵直了身体。
“蹲在这里做什么?”
一句再寻常不过的询问,在顾即听来却夹杂了点点寒意一般——是林景衡。
时隔两日,顾即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强定心神,但他能感受到林景衡清冷的目光正在打量他的背影,让他全身都开始发僵。
半晌,顾即才缓过眩晕的劲,手扶着办公桌站起来,并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敢转过身回林景衡的话,目光却闪烁着不敢对上林景衡的眼神,“我堵桌缝。”
简短的四个字说出来都有些磕磕巴巴的。
这时候大头怪似是从办公室里头的监控发觉林景衡来了,连忙从温暖的办公室跑出来迎接,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林工你怎么来了,外边冷,快进办公室里坐。”
林景衡掠了顾即一眼。
大头怪能出来让顾即免于再和林景衡待在一起令他松口气,于是他畏畏缩缩的回了自己的位子,不敢再看林景衡。
便听到林景衡的声音似乎更低沉了,话是对大头怪说的,“不必了,我能到处看看吗?”
吃了瘪的大头也不觉尴尬,用眼神剜了无辜的顾即一眼,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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