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简媜的散文,足有一些年头了。贺知书抱着书缩进沙发里,轻轻的翻开第一页,眼里除去疲惫外慢慢涌上一些很温柔的笑意。
当年的雪白扉页已经泛了黄,但潇洒倨傲的钢笔字还是停留在了时间里。蒋文旭的字很漂亮,细致的誊了简媜的话上去——
“你所在之处,是我不得不思念的海角天涯。”
十四年前眉眼张扬痞气十足的高个儿男孩子拦住贺知书,面红耳赤的塞给他一本书,口气生硬:“…听说你喜欢简媜,我给你买了她的书。我希望你能喜欢这本书,顺便…也喜欢我!”
贺知书狠狠咬着唇,把书搂紧在怀里。他软进沙发里,眼睛雾蒙蒙的拢着一层很重的东西,没有眼泪,可已经是心死如灰。
晚上蒋文旭回家了,钥匙拧门的声音格外清晰。
贺知书当时就清醒了,慢慢坐了起来。
屋里没开灯,蒋文旭本来以为贺知书在卧室睡了,却没想到一开灯就看到贺知书正看着他,而且脸色苍白的像只鬼。
蒋文旭被吓了一跳,随口训斥道:“大晚上不开灯在那装神弄鬼吓唬人?!”
蒋文旭看着贺知书心里就忍不住有些烦躁,隐隐的有一些很奇怪的不知是什么的复杂情绪。他这些日子一直和外面的情人在一起,只是昨晚接了贺知书的电话才莫名心虚起来,总记挂着什么一样玩不痛快。想想确实好久都没回家了。
“睡着了才醒就没来得及开灯。你公司不忙了?”贺知书也不恼,把书搁在了茶几上。
蒋文旭的眼神根本都没落到在那本书上,随手把大衣扔在沙发边,扯了领带。面不改色的扯谎:“忙也要抽空回家啊。你也几天都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
“你是不是瘦了?”蒋文旭的眼光落在贺知书脸上不动了,眉头皱紧了:“多大人了也不知道照顾自己,你都不嫌照镜子倒胃口的吗?”
贺知书的心就好像被一把尖刀狠狠剜了一下,疼意细密连绵的涌上来。其实对于蒋文旭来说他的憔悴消瘦不值得一提吧,只有倒胃口是真。这幅模样怎么比得过外面的野花繁荣悦目呢?
贺知书笑了,他怎么会不想好好照顾自己。但生活向来由不得他选择。如今蒋文旭只有这么一句。难道贺知书还要为自己的苍白黯淡道声歉?一个馄饨摊的老板娘都知道心疼的问一句“孩子你是不是忙瘦了”,一个看惯了生死的医生都能劝他不要放弃生活。而这个在一起十多年的男人只有粗心不耐。
蒋文旭这个人贺知书是知道的,他的心细与柔情不会用在不感兴趣的东西身上。所以从前的体贴柔情在岁月的风化打磨下变成了现在的不屑一顾。
贺知书毫无办法。
第四章
他真的计较不动了,心力早就耗费的一干二净。贺知书的身心被这十四年的弥天大谎蚕食了个干净。
蒋文旭冲完澡出来的时候贺知书已经躺下了。蒋文旭从背后抱住他,这才惊觉怀里的分量比看到的还要单薄,心里拧着个劲:“你这是瘦了多少?”
“没胃口吃的就少了些。”贺知书淡淡回,眉眼间一片寡淡萧瑟。
蒋文旭没看到贺知书的表情,低着头从他脊背肩胛一寸寸吻下来,竟有几分难得的细致温情和一丝隐隐的示好意味。
“我很累,不想做。”贺知书侧过身子轻轻推了蒋文旭一把。
蒋文旭其实在外面打野食吃的很饱了,但对于贺知书的拒绝还是从心底不舒坦。贺知书在他眼里一直是很温顺的,予取予求。所以脸色便沉了些:“这么多天不想我?”
贺知书背过他躺下,关了台灯:“我就是着了凉不舒服,别太任性,早点睡。”
蒋文旭有些憋闷,他直觉贺知书绝对有事瞒着他,且不是小事。但贺知书平时也看不出有什么太外露的情绪。让人抓不住头脑。何况蒋文旭也心虚着,玩了这么久才回家便不好意思问什么,背过身也打算睡了。
贺知书在黑暗里睁着眼睛,他头还在疼,失眠的时间已经持续小半个月了。还以为有蒋文旭在身边心里总会舒服些,没想到却更难熬了。
还记得他妈和他说过的,两个男人怎么可能长久,没有法律保护没有亲人祝福甚至连一个作为牵绊的孩子也造不出来。单靠爱情能撑多久?他爱你身上的哪一点都有可能在以后从别人身上发现出更好的来代替。等开始期盼爱人对你念念旧情的时候,也到了这段感情最终破裂的时候。
可还是不舍得离开啊…贺知书轻轻转过身。蒋文旭的睡眠很好,沾枕头就着。贺知书轻轻环住他的腰,低声开口:“没有一年了…我不管你在外面怎么玩,只要别闹在我眼前,我都能忍…”
蒋文旭条件反射一样把贺知书搂紧在胸膛前不松手,脸很舒服的蹭了蹭贺知书柔软的发,模糊不清的喊了声:“…小书…”。
贺知书的眼泪慢慢滑进鬓角,在被黑暗笼罩的夜里悄无声息。他只是太念旧情,即使到了现在的地步都舍不得离开。
当初被追求的人是贺知书,但这么多年一直在付出的也是贺知书。两人事业走上正轨后蒋文旭便不愿他再抛头露面,贺知书认了,学家务学做菜照顾蒋文旭。股份也和蒋文旭并在一起,却没想到如今自己快要人财两空。
贺知书的手头甚至还不如蒋文旭得宠的小情儿宽裕。治病简直像烧钱,贺知书说考虑,有多少是因为害怕,又有多少是不愿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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