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一拼时,微带戏谑的暗沉嗓音宛如及时雨般幽幽传进——
「又在咒我什么?」
「咒?不过是跟你们不讲道理的左相大人厘清一下权责问题,省得你再不回来,我就快被那把刀给拍扁了。」
谢天谢地总算「撑」到某人回来救驾,颓然松了口气坐倒在地,雷羿开始像个小老头般这敲敲那捶捶,舒活舒活差点被
人拆架的筋骨,然而当缓过口气寻声回头找人时,原以为雪霁天晴的好心情立时又如石沉到了谷底。
天,这把话说得云淡风清的家伙看起来可不比他好多少……
抱臂斜倚石壁的男人看似潇洒,却是唇青脸白地跟墓里头爬出来的没啥两样,右半身更是血糊了片加添三分鬼气,唯独
那双眼,依旧凛冷森然。
横看竖看比他还糟糕,风吹就倒似地……还能打吗?
「封舟瀛死了?」冷硬语声重新恢复毫无起伏的音调,虽是问句,秦泸瑜的眼神却无异于肯定,他不认为在封舟瀛起了
杀意后,人还可能抬手放过,极乐祭出来的只懂一件事,那就是如何活下去,如何利于生存,进而排除一切不利者。
所以他始终无法确定——眼前小鬼,对于这男人究竟是什么样的意义。
他看不出所谓的「利」字在哪儿,反倒是问题一箩筐,对人而言,雷羿该是威胁生存的危险存在,然而至今这小鬼却依
然活得好好的,就如同眼前他也不懂,人为什么还会回来?
就真这么有把握能杀得了自己?
与封舟瀛一战不可能没有任何损耗,遑论很明显地已然负创不轻,有什么理由非得在如此不利的条件下涉险与自己对战
?情吗……踏血而行的人,焉能有情!
「也许还在喘,左相要不要亲自确定一下?」
四目相对,目光遥隔着丈许的距离半空交会,周遭的气流顿如冰般冻结住,凝沉的压力令人不由地紧屏气息。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说来你与本座并无深仇大恨,一切不过是封舟瀛的挑拨,如今大患已除,若本座愿与你共享
荣华分治江湖,是否可以放下过往仇怨同本座共创大业?」
微一沉吟,秦泸瑜抛出了记香饵相诱,话,不完全诓人来着,有了这男人在手对于江湖大业不啻如虎添翼,当然,前提
是得想法子掐住人弱点令他为己所用。
「你该很清楚青浥门并不适合你的唯我妄性,经此一遭你的身分也已暴露,就算青浥门容得了你,迟早也会因为卫道声
浪将你交付公议,正邪不两立,你难道日后都要委屈自己战战兢兢地过日子?」
明白点出天下之大只有极乐谷能容他此等异类,秦泸瑜很确定这点是手上的最佳筹码,文武判便是基此死心蹋地留在他
身边多年,无处可去的狗,即使再凶再能吠,只要提供方安全的庇护定时给饭,就算不系绳也舍不得跑远。
果然,此言一出就见那双眼暗色一沉,似是认真地思考了起来。
「嗤,黄鼠狼给鸡拜年也还真能说,省点力吧,小旸旸又不是笨蛋。」
小小咕哝声不合时宜地响起,倏然打破满室沉凝,四道目光全聚向了中间巨石。
「我该谢谢你的赞美吗?」眼眨,幽冷暗眸难得几分顽皮。
「不必了,要谢我的话就帮忙想想该怎么直着出去而不是横着。」
「呵,有我这道免死金牌立在这儿,谁人敢拦?」仍是环臂抱胸的闲适模样,唇边浅笑也依旧未减,流露出的气势却仿
若帝临。
好家伙,原来是恢复正常了才敢这么嚣张,七上八下快提到喉咙的心这下总算有了着落,雷羿暗松了口气。
「谁敢拦我不想试,只是送佛送上西你老大就辛苦点未雨绸缪如何?我的戏可是唱完了,剩下的自个儿看着办,砸了五
旗堂招牌阎老儿面前别想我有好话说。」伸了个懒腰屈臂做枕,雷羿一副作壁上观的悠然。
该撑的撑住了,该做的也做好了,再来顶多是顾好自己别遭池鱼之殃,等会儿的阵仗怕不是他能插手的。
「……这就是你的答案?」目注着直挺了身子漫步走近的人影,秦泸瑜眼底浮起抹复杂神色,有点惊疑有点沉肃更有着
戒备,然而最多的还是困惑。
直到此刻他仍以为,撕破脸与否完全取决于自己是否愿留人一命,选择该在他手上,可如今看来这家伙似乎打开始就决
定与他动手,根本不在乎天时地利人和没一样对,完全背离求生的意向,叫他无从臆测。
太危险,这样的「器」,留之不得!
「想要这小鬼的话,在极乐远比青浥容易不是?你该不会认为名门大派的古氏会允许你想做的事吧?自家副门主跟个邪
教男人搞在一起,传扬出去古天溟南水共主的位子还能坐得稳?」
尽管已决定放弃将人纳为己用,言词蛊惑仍不间断,若能使对方心乱动摇,无疑更多了几分致胜把握,对于不到两刻间
便将极乐谷主击杀的棘手人物,即使模样再狼狈,秦泸瑜也不敢掉以轻心。
「喂,你这老头很啰唆欸。」本想安安静静地一旁看戏,偏是有人唠哩唠叨地惹他心烦,被惹毛的雷羿索性把先前积的
一肚子鸟气全吐回去:「本少爷爱跟谁搞一块别说古老大管不着,就连古老爹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关你这矮子屁事?个
儿矮连脑子都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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