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实在不像人会犯的低等错误,
难道……
除了冯家父女外还有内奸?
不会是浔阳分舵的,这分舵的人事物他们早都存了份疑心,能令曲逸旸将后背暴露的绝对是他不设防的对象……旸经年
常待总舵,在这地界上他会和谁相熟?
「小兄弟千万别客气,这本是老夫该做的,倒是令兄……难得的好男儿哪,只是民不与官斗,还是忍着点好,年轻人别
太冲了。」
「嗯,我会跟哥哥说的。」边过滤着脑海里的连串人名,雷羿边装出乖巧的表情虚应,随后示意手下将老者送出顺便搞
定药方子去,他得静下心好好想想,极乐谷的意图到底是什么,看样子不光只是挑衅找碴而已。
踢鞋上床,雷羿伸手探了探曲逸旸的额头,果如大夫所言,烫手得可以。
沉睡中的男人颊靥隐隐透着抹病态嫣红,较之不久前的面无血色多了几分人味却也更添憔悴,再加上从颈以下满裹全身
的刺眼白棱……
「你呀,这样子还真让我不习惯。」喃语抱怨着,雷羿小心偎近身旁伤痕累累的高热躯体并枕躺下。
阖上眼,在等药来的这段时间雷羿打算假寐休息会儿,虽然一夜末眠外加刺激连连是累得有些呛,但还没到他能放松的
时候,再说,他也还不想自己张狂的睡相害人伤上加伤。
黑暗中,紊乱的思绪有如走马灯般乱转纷至沓来,雷羿怎么也抓不出一点头绪,青浥分舵比比皆是,为何单挑刚好洞庭
派人视察的浔阳?
因为冯犹还是因为曲逸旸?赶着湮灭迹证,抑或者,洞庭才是目标?
不管分舵是撤了还是真灭了,都已十足削了青浥的颜面,再加上抓了曲逸旸把人住死里整,若不是他误打误撞救得及时
……
姑且不论实力减损,分舵被灭、高手被处刑般虐杀,传扬开来无疑都将重创青浥在江湖上的声望,届时只怕蠢蠢欲动者
不在少数。
江湖,本就是这个样子,容不得任何松懈,更不能容人轻忽。
然而,就这样吗?真只这么简单?
一个是东山再起的旧势力,一个则是屹立多年的坐地君王,极乐谷即使再不清楚青浥的实力,也该知道光靠这些小伎俩
想耍覆灭青浥叫做痴人说梦,尤其当还有个不可能坐视不管的泷帮时。
他们该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封擎云和古天溟间的兄弟铁血关系,就如同他们也该明白即使曲逸旸无碍,青浥门也不会善
罢甘休。
卧虎之榻岂容人在旁酣睡?这一次只怕那只狐狸再懒也不能鼻子摸模当没这回事。
如果让别的门派以为青浥门这么好说话,那么以后就会一而再再而三出现嚣张的寻衅者,接踵而来的麻烦更数不清。
明知无用却还如跳梁小丑般尽耍些幼稚手段?雷羿怎么也想不通极乐谷这几步拙棋的用意到底在哪儿,烦躁地皱了皱眉
,最后索性放弃改回头想比较可能有答案的问题——
「到底是谁让你吃这么大的亏?」
语声朦眬,语意则带着连本人都没发现几许怨怼,雷羿侧蜷着身子把脸偎进男人臂膀旁遮光。
「我以为只有我呢……」
一想到除了自己外竟还有人能摸上曲逸旸的背,雷羿就颇不是滋味。
他和曲逸旸虽然看似性子大不同,一个喜闹一个喜静,一个专惹麻烦,一个专解决他惹的麻烦,但其实本质上却十分相
近。
也许都因为是无父无母的弃儿,都遍尝过世情冷暖,所以他们就像是独行天地的一匹狼,对谁都不轻易交付完全的信任
。
打小他就明白,这世道,没什么永远更没什么不变,温情诱人却也是伤人,耽溺了就得时刻担心灭顶,因为世间难有至
死不负的白首盟,人许外还得天应。
唯一差别只在于他用张狂的外衣划下界线,而曲逸旸则以不冷不热的态度保持距离,直到九岁那年火雷的意外打破了两
匹狼自筑的藩篱。
为什么救我?
门主吩咐,职责所在。
犹记得就为了那冷热全无、足堪把人气死的八个大字,进青浥后再张狂也不曾动过拳头的自己彻底发飙了,不但砸了整
间房还把才刚清醒的伤患又揍昏了回去,乃至于以后每见人一回就是一场好打。
那时候的曲逸旸已经十五岁了,比力气lùn_gōng夫当然都胜过自己一大截,但不知道是基于「职责所在」还又是「门主吩咐
」,总是故意让他占上风,想当然尔,越是这样他肚里的那把无名火也就越烧越烈。
终于有天,不懂得克制为何物的自己又闯祸了,和曲逸旸在窄桥上打着打着竟把人踹进了寒冬的冰潭里。
是讨厌这没人气的死木头没错,但也不至于讨厌到要人一条小命,所以当看着人在浮冰间挣扎逐渐下沉时,他想也没想
就是跟着跳下水,原想仗着还不错的水性救人,哪晓得湖水的刺骨冰寒瞬间就冻结了他的手脚,更惨的是他比曲逸旸还
糟糕,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就直直朝湖底沉。
深不见底的冰冷里,他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声宛如丧钟,就在他对自己害人害己的任性懊悔不已时,一双仿佛来
自幽冥的手牢牢抱住了他。
一如曲逸旸额上那道永下退逝的伤疤,雷羿也永远忘不了寒潭里那张死人般白无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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