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很不好。不是熟悉的感冒发烧,而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我踏出几步,才发现自己是如此虚弱,心脏如巨锤般敲击我的胸壁,放眼望去,房间里好象蒙上了黄绿色的雾霭,好象周围的一切都是虚幻的,只是胶片泛黄的黑白片。
不祥的念头从心底里冒起来。“泰雅!泰雅!”我跌跌撞撞地走向客厅,打开开关。
客厅的落地窗开着,晨风吹动窗纱。沙发上,端端正正地坐着一个人影。
“你…你发什么神经…”我跌坐在泰雅身边,“打扮成这样…半夜三更地,要到哪里去?”问完这一句我就晕得说不出话来,靠在沙发背上休息。
他洗过澡,头发喷了摩斯,整整齐齐地往后梳。身上穿着白色的棉布衬衣、藏青色镶边的v字领白毛衣,腿上套着朴素的靛蓝色牛仔裤。我早就看到过他备有这样一套衣服,有时拿出来摩挲着,但从来不穿,因为这件事被我嘲笑过好几次。
“瞧你这样子…”我好不容易缓过劲来,“背上就可以到随便哪家中学上学去了。干什么?赶去早自习也不用那么早?”
他仍旧没有说话,静静地望着阳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阳台上空无一物。对面的另一栋楼没有一盏灯亮着。记忆中雪白的墙面现在看上去也是污浊的黄绿色。难道我的头真的晕到看不清颜色的地步?我低下头想再休息一阵缓缓劲儿,却发现泰雅脚上居然还穿着红色鞋帮的帆布高帮篮球鞋。平时他最爱干净,如果我没换拖鞋就进屋,他准会跟在后面默默地擦地板,让我这种野孩子脸红不已。
这不对劲。
我费力地环视四周,他的手机压着一叠纸放在餐桌上。
绝对不对劲!
我强撑着爬起来,扑向桌子。信纸印着黄玫瑰的底色,我什么也看不清。手机上,定格着短信息清单。最后一条就是我发来的。我用颤抖的手指按下功能键。
有人伤害过你,有人继续伤害着你,可是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隐藏的恶魔终究会被揪出来,所以让我来告诉你:不要再去伤害
在我头脑中比较清醒的一部分开始占优势,最后的一句话反复在我脑海中回响:不要再去伤害…
…双胞胎…马南嘉走后床单上很少的血迹…浸满冷水的浴缸里挥散不去的血腥气…泰雅严重损伤的身体…顾正洪…
“你…杀人了?是你杀了陈天青?”尽管已经在拼命克制,我的声音仍然不住地发抖。
“谁?你说的是谁?”
他的反问给了我少许信心:“3月18号,就是我第一次在你家看到马南嘉的那天下午,在银锄公园死了一个男孩,你知道这件事吗?”
他的身体在沙发上仿佛不断地在缩小:“你说什么?真的有人死了?不!我…我只是心里很难受…我不知道那些血是哪里来的…”
“告诉我!”
“我…我…”他颤抖如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梧桐叶。
“快告诉我是顾正洪杀了他!”我绝望地吼道,“你他妈的都看到些什么!”
“天呐!”他抽泣着,“我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那人走以前最后亲了一下我的嘴,说他从来没有看到我那么主动过。他很满意,以后还要来找我。这时我才发现自己一丝不挂,身上痛得要命,血水浑着jīng_yè顺着大腿流下来…”
“你被…强暴了?”
“好象不是…我也不知道…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地放在旁边的石头上,最上面却是一把刀,就是家里平时用的那把水果刀…”
“你…”我真害怕听到他再讲下去。
“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隐约记起我好象在等待什么人,可是我不知道我在等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等。天下着蒙蒙细雨,冷得要命。我痛哭起来,心里好象压着一块大石头,又闷又痛:我就是这么无耻,连这山坡上的泥土都比我干净。”
“别…别讲了…”我喃喃道。然而泰雅没有听见我的话,仿佛又沦入那天迷乱的心境。他接着说:“那时我偶尔抬起头,看到树下映着我自己少年时的影子,就那样神情淡然地看着现在的我,肮脏、下贱、卑劣的我。突然我想到,象我这样的人还是死了的好。如果在我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死掉还要好。”
“不…不要…”我捧着自己的头,天!那天他从我家离开后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我终于把自己砍成了碎块,心里总算舒服起来。我感觉自己轻飘飘地离开公园回家。一直到踏进家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死了。”
“不…”我头痛欲裂。他当时是全裸的,事后下意识地穿上衣服。怪不得没有人看见浑身是血的人走出公园。谁能料到竟然是这样?
“我拼命地用水冲自己,放了满满一大浴缸水,泡在里面才觉得分量一点一点回到身上。等你来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居然还活着…”
“那把刀…和血衣…那时候就在浴缸旁边的洗衣机里?”我真该死!当时竟然一点也没有察觉。
“是…是啊。衣服后来我都扔掉了。我很怕,我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血。”
我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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