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爷与他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知道林海有时蛮不讲理,就算自己有理,说到最后他也不会听,于是陈轩扭开头,把下巴搁在了枕头上。
窗外是落不完的春雨,窗内是温着半壶清酒的火炉,咕嘟咕嘟的水泡轻轻巧巧地碎裂,明明还是正午,林海却觉得三少爷快睡着了,不过想到昨夜的缠绵,他又舍不得把陈轩折腾起来,于是就这么抱着,抱着抱着,陈轩饿醒了。
“吃饭了吗?”三少爷费力地往被子外钻。
“吃什么?”林海把阔少爷提溜回来。
谁知道陈三少被惹急了,披着被子跨坐在他怀里,嚷嚷:“我不要再吃你的家伙了,昨晚插了那么多回,你不累吗?”说得义愤填膺,脸都涨红了。
林海憋着笑,捏捏三少爷的腮帮子,陈轩还不乐意,扭头轻哼,大有一副再被欺负就真的要发火的架势。
“你瞧瞧门外是谁。”他收回手,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三少瞥他一眼,不情不愿地转身,见门外闪过飘摇的人影,不由直起腰,凶巴巴地喊:“谁啊?”
“行长,三少爷?”云四敲了敲门板,“我送饭来了。”
“看吧。”林海抱住陈轩的腰,“是真的要给你吃饭。”
陈三少自知会错了意,趴回他胸口,让下人进了门,一边偷看餐盘里的菜,一边啃林海的下巴,一点也不觉得在外人面前该收敛,连手都伸到了他腰腹以下胡乱摸索。
“干什么呢?”林海一把抓住三少爷的爪子。
陈三少笑眯眯地仰起头,眼底又腾起零星的火光,他心口微暖,哑着嗓子唤阔少爷的名字。
“喜欢你。”陈轩披着被子乱蹭,恨不能把每一寸皮肤都贴到林海身上。
而他只轻轻亲吻三少爷的肩:“回来了?”
林海说不上来自己问这个问题时的心情,只觉得前几日的经历都如过眼云烟,他记忆中那个嚣张跋扈的阔少爷正拨散云雾款款而来。
而陈轩也不太懂他在问什么,却依旧笃定地点头:“我回来了。”
他们的目光穿过温暖的光,艰难地汇聚在一起,说不清的苦楚与羁绊压在每个人的肩头,也只有经历过,才知道这一眼有多艰难。
“行长,今天厨子做了奶酪。”房间里最没心没肺的人变成了云四,“你们尝尝?牛奶是一大早从城外送进来的,就这么一小壶,全变成膏了。”
“那是烤出来的。”三少爷边穿鞋,边纠正云四的话,“加的是不是酒酿?”
“我哪儿知道这些?”云四憨笑摇头,“你们吃着好吃就成。”说着把盘子搁在书桌上,等陈轩品尝。
倒还真是新鲜的奶酪,陈三少拿着小铁勺挖了一口,挑剔地泯了泯,再端着小碟子跑到林海面前,笑眯眯地喂他吃。林海不喜欢甜食,好在奶酪酸甜可口,他与三少爷一同分食了碟中的甜品,再肩并肩坐在床边享受难得的清闲。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这缠绵的阴雨跟不要钱似的下了近一周,天气是彻底冷了回去。陈轩坐了会儿,冻得把手脚都缩进被褥,还指使林海搬火盆来烤。然而透进骨子里的阴冷是烤火烤不走的,再者,三少爷身上有旧伤作祟,所以尤其怕冷。
但陈轩却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只趴在林海刚好没多久的膝头:“还疼吗?”
“又不是真的断了。”他笑了笑,将陈三少抱在怀里,刚欲开口,远方就进了门。
“行长。”下人身上被雨淋湿大半,气喘吁吁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本家回信了。”远方说完,顿了顿,瞥了瞥窝在他怀里的三少爷。
“警局那边传来消息,钱家的确牵扯进了鸦片的生意,有账本为证。”
“还有呢?”林海瞄了一眼竖起耳朵的陈三少。
“钱姑娘今天一大早坐第一班火车回上海了。”远方又从怀里掏出第二封信,“这是她留给您的。”
林海却不接,只盯着咬着嘴唇的陈轩。
“干嘛?”三少爷恶狠狠地瞪他。
他说你先看。
“为什么?”陈三少硬是不接,明明目光时不时往信上飘,嘴上却拒绝得彻底,“这是人家姑娘特意留给你的。”
陈轩语气里弥漫的醋意根本掩藏不住:“我哪儿有资格看啊。”
“我也不想看!”三少爷很硬气地转身。
这世间没人能把口是心非演绎得比陈轩还好了,林海也不哄,就靠在床边好整以暇地撕信封,两根手指捏着薄薄的信角拉扯,轻微的破裂声折磨得陈轩不停地扒拉被单。像是一场结局早已注定的拉锯战,最终以陈三少绷不住凑到林海身边看信为止。他并不开玩笑,反而大大方方地把信纸展开,与三少爷一道看。
钱蕊当真在信里表达了想要嫁进分会的意愿,当然还有对姐姐和姐夫插手走私生意的歉意,陈轩边看边哼唧,手把被子都抓皱了,不过看完这一段,三少爷的神色严肃起来。因为钱家的二小姐在信的末尾,把陈记大少爷曾经掌握的家产一并交了出来。
“除去沾染了走私的饭馆,余下三四十家铺子与城东的码头……”陈轩越念,声音越抖,似是激动,又似是悲哀。
人生短短十余载,拼的就是这些看得见摸不着的家产,然而不拼,活得可能连寻常百姓都不如,这就是他们这种阔少爷的宿命。
林海见陈轩把信放下,便拆开本家寄来的回信细看,季达明在信中表示愿意支持分会对抗陈记,并有意来南京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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