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除了他,还有一人坐在桌前,不知正翻看着什么,手中一支炭笔写写画画,曲清商却不知去了哪里。云随风心中警觉半分不减,深吸一口气道:“不知阁下何方人士?”
桌旁那人闻言,低笑一声,合上手中的东西,转过身来:“这才过去一日,小郎君便翻脸不认人,真是让清商好生伤心。”
“你……恶贼!”云随风脱口而出,那被他骂了的人却还在笑吟吟地望着他。在他昏迷之时,曲清商已经换上男装,万花谷的衣服最是层层叠叠,又兼是暗哑的玄黑色调,与他早先身着女裙的纤细妍丽大不相同,是以云随风一时竟没有认出他的背影。
云随风试着调息,不出所料地发现行气受阻。而更令他讶异的是,曲清商封他武功的并非寻常的点穴截脉,而是在他手臂曲池、膝间委中、腰后命门的位置,钉入数枚短短金针。倘若是以真气封脉,或许还可以用内力强行冲开。但他尝试着自己解穴,紫霞功且柔且刚的气劲打在金针上,却好似泥牛入海,并无半分用处。
这种手法诡谲非常,云随风过去闻所未闻。他手中无剑,内力被封,反倒平静下来,冷声开口:“落在你的手中,是贫道技不如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喊打喊杀,当真晦气,”曲清商搁下笔,托着下巴看他,“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小郎君怎就这么煞风景?”
对方言辞之间的轻佻令云随风皱了眉,然而他却清楚此刻并非意气用事的时候。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周围环境。屋子不大,却用屏风隔作两半,一旁搁着琵琶与牙板,并不似寻常良家女子的闺房。地板微微晃动,半敞着的窗外送进来习习凉风——应当是在某艘画舫之上。
夜已经深了,窗外的舞乐之声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云随风眼神微凝,他虽然被金针封脉,日常行动却是无碍。曲清商看起来只有一人,又并不想杀他,若他能找机会跳入河中,应是有趁乱逃走的机会。
只可惜还未待云随风想完,便听得曲清商凉凉开口:“小郎君若是敢逃,那我便在渭河里下毒,让今日水上的所有人为你陪葬。”
云随风又惊又怒,袖中双手猛地握紧,却又缓缓松开。他压下心中滔天杀意,翻身下榻,走到桌边坐下,道:“有东西吃么?我饿了。”
没有引来预想之中的反应,曲清商不满地撇了撇嘴。他把手中的图纸折叠起来,小心地藏在袖中,方从一边的包袱里翻找出几块干粮,隔着桌子推到对方的面前。云随风此时确实是饿了,并不怕他会下毒,就着桌上的冷茶吃得干干净净。
一餐食毕,云随风方才抬头,直视曲清商,道:“你擒我,却不杀我,究竟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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