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去看看吧,只不知这李家是否还住在这市镇上。”
“难说……”谢衣站起身来,如今跟沈夜当真是两心相知,极有默契,一些话不用说出口,对方已明白了彼此的意思,赞同那即将做出的决定,当真是此生最好的时候。
惟愿这样的美好长长久久留存在他们当中才是。
“师尊,我那日同老李彻夜长谈,直到东方发白才告辞。”两人往外走去,谢衣同沈夜道:“临出门时,本已喝得大醉的老李突然醒了,眯着眼看了我片刻,小声说了句话。”
“他同你说什么。”沈夜理了理谢衣的头发,走下楼梯。
“他同我说,谢偃师要保重,兴许没几年了……唉,这天下眼看着要乱了,连你这样的好人也……”谢衣看着沈夜,微微一笑:“我那时不懂他的意思,直到如今从巫山出来,梳理这些年经历的所有才恍然大悟,老李最后跟我说的天下之乱,是指其后不久旧朝苛政,官逼民反,夏公子父皇挺身荡平妖氛,开立新朝。而关于我的部分,不就是在暗示我即将死去吗?次年我可就去捐毒了。”
这……沈夜一怔,脸上神色复杂,捐毒截杀谢衣,虽有误杀的成分,始终是他心头创伤,如今谢衣毫无芥蒂,言笑间自然提及,而自己这个“凶手”,又怎能当做全然无事?
他想说点儿什么让谢衣安心,又觉得多余,加之两人已走到了人来人往的街上,不便有亲密之举,于是只能暗暗拉一把谢衣的手,凑到他耳畔悄声道:“是我错了。”
“哎,师尊真是……何需介意啊,我当年便是想不通这点,才神思纠结,心灰意冷,竟让师尊担了罪名。”谢衣看着沈夜双眼,阳光照在他眼里,让那深邃的棕黑色显得更加迷人,这也是他头一回主动跟沈夜提到捐毒那夜的因果,不但沈夜精神一震,连谢衣自己,都有些诧异于此刻心头的明朗与坦然。
本该是最血腥的一夜,最跨不过去的一道坎,却也在时过境迁中,成为了光风霁月的注脚。
“弟子早已想明白了,师尊,此一节的确该好好跟你理一理才是,只是此刻不便替他,咱们先去了老李那家,寻到他家后人再做打算吧。”
“嗯,先办正事,捐毒的事晚间我们再细谈。”沈夜低声回答,话音中已满是爱怜与疼惜,恨不能立刻再抚上他胸膛,抚平那道存在了太久的伤痕,感受掌中失而复得的有力心跳。
老李天赋异禀,兴许继承了上古部族的望气之术,不仅可见有生命的俗物,更看得穿天地气运流转,看得出王朝神州的宿命。若叶海在魔域听到的絮语便是当今魔物所求,那么距离它们的入侵便应当在可见的将来,若真有一次神州祸乱,不知老李的后人可否再给出明确的提点?
两人一行说,一行走,穿越人群,往市镇西边走去,谢衣问过两位乡民,那边可有姓李的人家,倒是回答有,然而这是一门大姓,天下和其众多,到底是不是当年的老李家,却也无定论,只能去了再看了。
很快,两人来到镇子西面的李宅,房舍看起来有些萧索,墙壁下的苔痕已斑驳了,瓦片茅舍倒还整整齐齐,显然有人居住打扫。
谢衣上前叫门,很快,院中传来脚步声,一个听着还很年轻的声音问了句谁人?谢衣答故人来访,烦请开门,于是那门便缓缓打开了。
门内站着一个青衣少年,脸上身上干干净净,手中还拿着一卷书,显然正在,他看到门口两人,怔了怔,嘴唇微动,却不知该如何招呼,便愣在了那里。
“敢问可是李府?”谢衣上前行了一礼,柔声问道:“冒昧了,你家当家的人在么?”
“我……我便是。”那少年回神,赶紧应答,目光在两人身上转了几圈,最后停在谢衣脸上,若有所思。
你?谢衣有些惊讶,沈夜在旁边也挑了挑眉,觉得这当家人有些过于年轻了,不由上下打量他。只见这少年不过十四五岁年纪,身材欣长却有些单薄,皮肤白皙,长得颇为秀气,只眉眼中藏着一股倔强,似乎也是个有根骨的孩子。
谢衣朝院内瞟了一眼,青石板铺得整整齐齐,西边有一口水井,春落叶扫作一堆叠在南边,四下里清清静静的,不闻一声响动,也察觉不到有人活动的气息,看来这家里的确没人了,于是朝少年又道:“冒犯了,我们曾是令尊故交,如今再度途经此地,前来拜访,不想已……”
这自然是假话,百余年已过,老李早已不在人世,连这少年是他第几代孙都不好说,又哪来什么令尊。
兴许看两人样貌不凡,衣饰华贵,不似恶人,少年又上下打量他们一圈,身子往内让了让,说声请进。
几人在厅内坐定,少年沏来茶水,陪着坐了,他性子似有些腼腆,不善言辞,虽坐在主位,却实在撑不起主人的架势,踯躅片刻,才低声问道:“不知两位如何称呼,从何处来?”
谢衣简单通报过名姓,只说昔年途经此地认识了李家长辈,成为故交,今日再来贵地,自该登门拜访,并无什么要紧事。
“这样……”少年似乎松了口气,点头道:“难为两位还惦记着,家中长辈已故去两年了,现今就我一人独居。”
言谈间,沈夜环视屋内,见厅堂明亮,轩窗整洁,堂中布设虽简朴,却也落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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