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雪猛然松开手,愤怒地想要爬起来,又被一只手抓着衣服摔回去,然后紧紧抱进怀里。
“你滚!”江雪忍无可忍,理智全无。
鹤丸不肯松手,停顿了好久,忽然低低道:“你看不出来吗?”就那么轻轻的安静的,微笑着,“江雪,我在求你可怜我。”
*
白衣的太刀翻上屋顶,转瞬不见。
宗三开心地捧着糕点走进院落,一眼就望见走廊下跌坐在地上的兄长——背对着这边看不清脸,低着头,蓝色的长发委地,地上碎着一滩断枝残花,看着像是连翘。“兄长?”他惊道。
听到声音,那身影似乎回了神,下意识得微微抬了头想要转过来看,但是下一秒又是浑身一怔,猛然站起来,夺步往前,进屋一把拉上了门。
“兄长!”宗三连忙跑过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看着这摊狼藉显然就有什么事!
一手在里面死死按住了插销,宗三敲了敲门连声叫,没回应。深呼吸一口气,按捺住焦急软声问:“兄长,怎么了?”
仍旧没有声音。
江雪抿着唇,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大脑嗡嗡直响,疼得他一片茫然,垂着脑袋在门上靠了很久,然后沿着门板缓缓、缓缓得坐了下来。
宗三也算是习惯江雪犟起来怎么说都不理的脾气,但猝不及防遇到这么一回兄长躲人还不肯说话的情况,也算是懵了。偏偏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想想看好像最近也没什么惹到他吧。
劝了半天没开门没声音,樱色的打刀蹲在门口胡思乱想半天,放下便当盒开始打扫走廊。
门突然打开的时候,宗三惊了惊,然后面色一喜,连忙跟进屋。江雪背对着他正在扣袈裟的结,宗三停顿一秒,挤在喉咙口的问题又咽了下去,连忙走上前,帮忙系佩饰绑肩甲手甲,拿梳子把长发梳理好,正准备上耳饰的时候,江雪几不可见地畏缩了一下。宗三顿了顿,眼尖瞥见兄长左耳似乎有些红肿……虫子?这季节有……?
如临大敌地放下耳饰,想着回头得好好清理一遍屋子,待兄长在老位置坐下来之后,他才忍不住问:“今日……不必出阵吧,为何兄长……”
垂着眼睑没说话。好吧……大概是要出门……
宗三小心翼翼问:“刚才……是摔……了?”
江雪抬起头缓缓看了他一眼,视线一斜又看向了别处。
连宗三都解读不出那毫无波动的一眼的意蕴,不过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准确。那么,也许刚才是摔了一跤摔懵了,没想到正好被他撞见,所以有些羞愧?呃……恼羞成怒?
宗三闭上了嘴巴。干脆利落掀开便当盒盖,弯下腰把早食奉上去。
“兄长请用。”
……
宗三真的结结实实把屋子从里到外清扫擦拭了一遍,所幸今日天气很好,连被褥带常服地晒了一通。江雪坐在廊下一动不动,盯着屋中拿出的刀架,外表优美的太刀安安静静横在刀架上,看不出丝毫肃杀与冷漠。
他看着自己的本体。一看看了一整天。
晚上送别宗三跟小夜,江雪在院落里仰头望着满园的樱树。今日又开了几支樱花,时节已经到来,大概,哪一阵风吹过,某日早上醒来就是如云似雾的花海。
江雪又沉默了很久,从刀架上拿起刀,然后出了门。
作者有话要说: 7.26
哎呀,放心!绝对不是去拼命!
虽然窝很想的……
不过会逼得江雪想着拿刀去解决问题,鹤爷其实够厉害了。为什么江雪会那么痛苦?窝觉得因为他很清楚,一旦接受了鹤丸的存在,他一直以来顽固坚持的那些东西就会彻底崩塌。他不但会痛苦,还会很绝望,因为他本来就是个矛盾中的人,他那种骨子里善良温柔的天性促使他只能退避促使他无法决绝强硬地拒绝对方……当然,一旦他退后一步,还挡得住鹤爷么?
好呗,窝会在手入房帮鹤爷预定好床位的。
☆、贰贰
中庭的梅花已经落了一地。
江雪站在松石与小池的庭院中,安静得就像月下一个冷凝的剪影。
今夜无风,银白的光辉悬停在此间,流离于那流水般静谧柔顺的发中,竟是呈现出近似青荧的色泽,他微微仰着的脸孔苍白而美丽,连月华都无法再修饰丝毫——这是轻飘飘一捧静寂又哀伤的雪,白得惊人,静得发寒,优雅的顾镜自揽的水仙压不住这份素白,清澈的潺潺流动的幽水打不破这点沉静,人间的任何胜景都遮掩不住静默在世尘之外的存在。
这个庭院依然散漫而自然,若有一只鹤便更该是清闲纵意才是……不,这里就是有一只鹤。
他立得很高,雪白的羽织铺在屋檐上,今晚的月光本来很安静很明亮,想到心中的那道身影欢欣得怎么也睡不着,他便心情极好地跳上屋顶赏月,整个本丸都静谧地沉睡在深夜,他一边看着月色一边笑,直到叫他看到江雪握着刀站到他面前。
这个人是怎么将含而不露的隐忍与未出鞘的锋芒结合得这样完美的?第一次明明白白地将心表露出来,却是如此固执又决绝地,就像要斩断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江雪仰头望着他,鹤丸托着下巴俯视他所恋慕的人,视线相对,那背着光的鎏金眼瞳浸淬着乌沉的阴影,如同深潭之底流动的暗河,明明有着最光辉的色泽却呈现着寂夜的阴霾。
僵持片刻之后,那只白色的鹤从屋顶上跳下来,羽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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