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机时,有人到电子阅览室发传单。大个儿认真地看着宣传页:“我们中午去吃这个吧?”
那是市中心一个商业区的小吃街宣传页,大个儿想去的是一家烧烤。“你看,果木挂炉烤羊,门口还有活的羊,”大个儿极力撺掇我,“去吧,去吧,我请你。”
按照我从前通宵下机的习惯,我肯定要回去睡一觉,手动达到“深藏功与名”和“千里不留行”的效果——毕竟一睡着就相当于单方面与世隔绝了。但不知是不是我昨晚没杀什么人的关系,我今天隐世埋名的愿望倒不是那么强烈,可是……我看了下那个地址:“这也太远了吧?”
大个儿看起来精气神十足,和周遭通宵完下机的人迥然不同:“怕啥呀,打个车去呗。”
我:“打车来回要好多钱啊,再说打车也要好久诶。”
“星期六啊,星期六呢。”他拖着我的手臂,像是怕我往宿舍楼的方向走,“走啊,走嘛,果木的,还挂炉,多厉害啊……”
路上,他与出租车司机师傅攀谈,聊沈城哪里有好吃好玩的,哪里是特色,哪里专坑外地人。我发现他其实并不语拙,反而措辞十分礼貌得体,每有所得必点头道谢,问起话来也条理清晰,而且有些地址司机师傅只说了一遍,我还没太听明白其中方言的弯绕,他就已经记住了。
这种流畅的交谈此前也在他购物时发生过,我当时就觉得很奇怪,现在想来,他似乎是对和他有消费供需关系的人会表现得较为从容?究其原因,大约是因为他把自己摆在消费者的角度上摆得久了,只有在那个位置上,他才找得准自己该表现出的态度。
反过来说,他对与人以“友情”为前提的交往技巧生疏,那不就是他没交过什么朋友?如果天底下的少年人大多是一个脾性的话,都像我们高中时那样,在青春时期喜欢拉帮结派排斥异己,那大个儿以前还不被人欺负死了?
想想觉得大个儿好可怜啊……
我精神上是想对他的青春期致以沉痛慰问的,但我的身体却没给我这个机会——我睡着了。通宵到次日中午,这个连续作战的成绩远不及我的最高纪录,可不知是因为这几天军训的运动量过大,还是昨晚笑得太多,导致比平时动动手指消耗更多能量,又或是因为别的什么……不知不知,困极了的我一概不知。
我只知道我睡着了,靠在大个儿的胳膊上。
在我睡着的最初一分钟里,我听到司机师傅说了一句:“哟,睡着了?”
大个儿压低了声音:“呵呵,小孩儿,昨晚睡得少。”
司机师傅不讲究,嗓门还像刚才那么敞亮:“我看你也没多大吧。”
大个儿轻轻地笑了一会儿:“比他大点。”
睁不开眼的我用脑电波发出:“???”
这混蛋,别以为我睡着了说我坏话就没事了,明明是我比他大啊,等我醒来我肯定要找他算账!我一定不会忘的!
可我还是忘了。
半个多小时后,大个儿拍了拍我:“起来了!”
我不知道我的脑袋是什么时候从他的胳膊上滑到他腿上的,以及我这么坐在后座上侧躺的姿势有多么难看,我只看到大个儿象征性地抹了抹牛仔裤上的一滩口水渍,对我安慰般地一笑:“没事,天热,等会就干了。”
老天啊,他这么逆来顺受,不会是以前被人欺负出来的吧?在困境中还能长这么大个儿,真的很不容易啊。
全羊是挂炉烤的,门口也有传统烤串,串上串的肉块新鲜肥美,分量十足。一口咬下去,满口只有微焦的肉香和些许孜然的独特风味,羊肉的膻味微乎其微,其他佐料味道也可以忽略不计。我是完全不能吃辣的人,肉串中偶尔有那么一两串沾上了点撒在别人串上的辣椒粉,程度在正常的操作误差范围内,只是这星星点点就已让我汗流浃背,管中窥豹,可知辣椒十分狂野够劲。
店里客人太多,为了照顾到全店顾客,老板无法把一炉烤出点的所有肉串都按点单量上给某一桌,不得不每一炉都分分,可这么分下来一桌就只有十来串了。此时便体现了“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一定理,大个儿一趟趟地跑到门口去等着,以便在出炉的成品串中拦截更大的比例,然后嘿嘿笑着拿回来给我。
一开始我以为他是一宿没吃正经饭菜,饿得心焦,可次数多了我感觉他拿的全都给了我。我不好意思道:“你也吃嘛,不要一直给我拿啊。”
大个儿将竹签把手的一端摆在我面前:“你先吃,多吃点,赶快长大。”
我:“……”
这话让我想起了学校寝室里那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原本我是不喜欢别人揉我的头发、说我怎么长得像初中生的,但是自从我看到我所在的寝室里其他人的身高之后,我彻底放弃了一争高下的冲动,只能报以与世无争的微笑。
大个儿虽然不是其中最高的,但他和我的接触时间最长,是以对我的无形伤害程度最大,我必须尽早扭转他的观点:“我在我们那边算是高的哦,等晚上我妈下班回来我叫她拍个我的高中毕业照给你看,你看了就知道了!这是地域差异,你懂的吧?我要是生在你们这里的话,我肯定也会长得像你这么高啊!”
“你说得对,这不是你的问题,辛苦了。”大个儿毫无诚意地应和。没过几秒,老板娘端来了一盘麻汁凉拌豆角,他又把盘子推到了我的面前,“多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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