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在诊室里答应得好好的, 出来却没交钱直接往院外走。
闵扬:“你不去做康复了?”
“没医保,不做,撑一撑就过去了, 我就不信我这手用个鼠标还能脱臼。”说着, 秦臻用眼角的余光朝闵扬一瞥。
那眼神中的潜台词不言而喻:只要你别又啃我。
闵扬拦住他:“我给你交。”
“算了吧。”秦臻摇摇头, 步伐恢复了闵扬初见他时的不急不缓, 借着微弱的路灯照明,朝来的方向走去。
他当时躺在床上不敢动,一只胳膊是脱臼,另一只是压麻了, 都不严重, 只是以前没经历过这样的事, 所以一半是被疼的, 一半是被吓的, 在屋里哭得可怜。如今做完检查如同吃了定心丸,除了眼睛还有些红之外, 一切恢复如常。
或许是他对闵扬的存在无可奈何, 又或是习惯了闵扬在旁边,随口问了一句:“今天快递送完了吗?”
闵扬:“……”除了这t恤、这裤子,他哪里像飞仙的配送员了?光是他这张脸, 至少也该是给飞仙代言的水平了吧?
他在路口面无表情地四处搜索,想找个银行,找个提款机,抓着这小子过去看看他卡里的余额,让这见钱眼开的家伙抱着他的大腿痛哭流涕到颤抖……可他实在弄不清这小城的构造,刚想张口问,一回头,只见秦臻被落在了身后老远。
那小子用活动不太方便的那只手低低地拿着烟,另一只没毛病的手又摸出来了塑料火机,耐心地一下一下打着火,火星甚小甚缥缈。
夜幕四合,从闵扬的角度看来,秦臻的裆部就像是海上的信号塔一样,会发光,还忽明忽灭。
他走了回去,抽出秦臻手里的烟叼在嘴上,掏出自己的火机一下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又将烟插回那人指间,顺便把火机放进了那人的裤子侧袋。
秦臻夹着烟,迷茫地看着闵扬。
看了半晌,看得烟都自己烧得无聊想要睡了,他才终于抬手吸了一口,视线投向路对面的一座楼。
那楼还未封顶,看起来工程耗时颇长,以至于楼体周围的防护栏上下新旧分截,靠近地面的防砂网飘飘摇摇。整栋楼正身体力行地诉说着政府决策、开发商规划、贷款银行三者之间艰难的博弈过程。
隔着若有似无的烟幕,秦臻缓缓说道:“我还不能死啊。”
当然不能死了。闵扬心说,你还没跟我结契成功呢,你随随便便死了,让我上哪再找你去?
“你来晚了。”秦臻正面看向他,惆怅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棘手的大问题——不知该怎么处理才好,只得把自己的处境也如实相告,“我欠了大债,非还不可。卖装备的钱我已经拿去还给别人了,再有钱也不一定能轮得到先还给你。怎么办?”
“怎么欠的?”闵扬始料未及,再一回想也不无可能,“欠了多少?”
“我爸包了工地的活,工地防火不达标,一着火人全没了。”秦臻顿了顿,“包括我爸。”
“……”闵扬:“你妈呢?”
“我妈早就没了。”秦臻平静道,“我还有一个后妈,在那件事之后,也没了。”
这几个“没了”,在他口中说来似乎有着微妙的不同:悲伤的、思念的、无奈的,细听才能分辨得出来。
只是情绪太多世事太匆匆,容不得他一一列举,他也懒得为无法改变的往事寻找准确的措辞,能带过就快点带过,故而统称“没了”。
“开发商倒闭,法人入狱,抵押资产在银行那就被扣完,根本轮不到赔给受害人家属,”秦臻弹了弹烟灰——他的手指总是能反向弯曲到过分的程度,这么看起来更像是本该朝阳生长,却突兀地倒垂向下的植物叶片,“人家拿着判决书来找我,让我赔,说等法院执行来剩余资产再还给我。”
……他自己都还是个半大的孩子,甚至这件事发生并非近期?也许事发时连他自己都未满十八岁,如何能够承担起这样的重担?
闵扬:“判决书判你还了吗?为什么你的房子还留着?”
“就是因为没判我爸,所以才不能让法院强制执行房产啊。”秦臻努力地回想,“大概是消防设施检测过程中出具虚假文件什么的,判了开发商责任。”
闵扬听了觉得不可思议:“你傻了吗?难道你不是受害人家属?”
“可人家说的也没错。”谈话间,秦臻的手动了动,但人仍站在原地,脚步从未挪动过分毫——他像是打算扎根于此,无论迎接狂风还是恶浪、哪怕被吹倒打残也不离开一样,“工地的消防措施是没做好,但是项目是我爸接的,要不是他接,人家也不会去啊。”
闵扬:“你这样说,叫他们先去找法人的家属。”
秦臻:“跑了。”
“你怎么不跑?”闵扬不知之前评价他有些小聪明的话该不该收回,“房子一卖,你也走。”
秦臻微微蹙眉,将烟蒂扔在地下狠狠碾了碾,熄灭了最后一丁点儿火星。
他临时朝四周看了看,仿佛想不起来这是身在何处一般:“我能去哪儿呢?换个地方只不过是吃得比现在好上一点儿,住得比现在好上一点儿,也不会有太大改变。我连家人都没有了,谁还在乎这个?要不是你今天又回来,我说不定就死在屋里了。”
幸好他们站在路口附近,否则这里的路灯离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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