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啊,他哪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像在游戏里第一次被别人打死,他是隔了很久之后才弄明白当时自己有可能死于什么技能的——至今也只是“有可能”而已!仍不能说是十分确定!
连游戏里的简单行为都这么难以追溯,更何况结契、感情这种大事?试问谁能情窦初开就把自己的心路历程讲得条分缕析、头头是道?
要想回顾事发那一秒、将过程说得清楚,必须得是眼尖的熟手、老手、高手,才有可能清晰地用具体的语言描述抽象的“感情”这回事吧?譬如摧玉金销之于“飞仙”,那才是能把战斗过程中的每个瞬间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人,而他……
闵丘显然、决然不是感情上的高手高高手。
他不但技能落后,根本就连“例题”、“例文”都没拜读过一页,二哥更未曾给他做过好榜样。结契那日,不管山长的还是水远的,父兄呼啦一下全来了——虽说结得有点儿快、有点儿突然,超出了大家的接受范围,但毕竟是骨肉手足,家人来时确实是惊喜交加地热切询问的,只是闵丘这样描述一会儿,觉得不甚准确,便又改成那样描述一会儿,还觉得不甚准确,左右为难,说辞一时间三改两改。
他们一家子,从闵父到闵扬再到闵澜,没一个是有耐心的主儿,才没闲心陪他练习总结陈词,越听越不耐烦,尤其是他爹,以为家门不幸出了个fēng_liú成性的混账儿子,藤条一出手吓得闵丘无暇思考,满脑子都只顾想着说什么能少挨两下——思前想后只有事不关己才能高高挂起啊!他爹一听小儿子说得前不搭后、狗屁不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恶性循环到鸡飞狗跳、天昏地暗。
想起往事……闵丘摸摸自己曾受过伤的地方感到一阵冤屈——挨打事小,皮外伤好了便罢,只是为何一个个都只来问他如何如何,怎么没个人替他问问华金当时是何种心情的呢?
不都说两情相悦才能结契吗?怎么刚才华金表现出来的反应,好像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呢?
闵丘躺在床上大脑放空,忽听门响:“大丘丘——”
第85章
“卫衣落在我屋了。”华金站在门口, 把手里叠好的衣服轻轻放在床尾, 朝他笑了笑,“你这是饿晕了呀?”
“没有,就躺会儿。”闵丘坐起身来, “我想问你点事。”
华金扶着门把手靠在门缝的夹角里:“嗯,什么事?”
“差不多去年这个时候,也可能再往后一点吧……是往前还是往后来着, 早晨比现在冷一点, 中午又比现在热一点, ”闵丘不知从何说起, 看着华金那副听天书的表情愈发底气不足,光是时间点就翻来覆去倒腾了半天,“也不是,就大概刚军训完没多久吧……”
华金催促:“你说快点儿啊, 我厨房开着火呢。”
“……”闵丘脑子里刚萌生了几个妥帖的问法被他一说话打乱, “你先关一下火, 进来说。”
华金:“我游戏也排着队呢, 好忙呀, 你说重点嘛。”
重点……重点就是,假如华金对他有一点儿特殊感情, 怎么会把他排到厨房和游戏之后呢?
“算了, 我忘了。”闵丘失望地重重倒在床上,“你忙吧。”
“哦,那想到了再叫我哦。”华金像迫不及待似的, 迅速关上了门,把话尾的最后几字夹在了门缝里。
闵丘心中迷茫无绪——虽然二哥说恩属卡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但现在的登记、制卡、分发制度早已更新换代,都是由当代的妖类公安部门操作的,就他所见过的而言,十个办事员里有六七个都是二三十岁的小年轻。年轻人,难免心思活络眼高手低,会不会一分神、一失手,给他弄了个残次品?要知道各大国际企业还有生产线上下来的不合格产品呢。
他持卡的前三百年是都无异常,没错,但残次这回事儿,也不一定就是完全不能用,或许是只有某些功能异常?
闵丘的手机一响,大哥在仙仙上发来消息:“上线议事,速度,我有网了。”
闵丘:“……”
明知道这绝对不可能,但他还是有一种大哥被别人颐气指使、剥削欺压的感觉,仿佛是某个人高抬贵手大发善心才赏他大哥个网上,而上网时长也是弥足珍贵的,统治者根据心情随意而定……一定是错觉。
闵丘满怀心事地登录了游戏,排在请安大队的末尾,待前面的人挨个跟他大哥汇报完工作,他才接了语音闷闷地问:“大哥,你说我的卡是不是有毛病呢?”
结契只是恩属卡的功用之一,对妖来说这就相当于一件不可补办的身份证。闵扬一听事关此物,忙问:“嗯?怎么了?”
“你有没有听说过恩属卡判断错误的?”闵丘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形有影——他是伪劣产品下的受害者,他拿的是一张“坏卡”,和他结契的也是个坏人,一点都不贴心,“比如,两人没有那么一层关系,它也把两个人给结上了的?”
“谁会跟我说这个?你以为还有专门的新闻台报这事的吗?”闵扬不解,“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感觉和我结契的那个人吧……”闵丘心口堵了一块石头,“先不说我对他是不是那个,反正他对我,好像不那个。”
也不知闵扬一辈子的耐性到底都用到了哪里,反正肯定不会是闵丘身上,他听了一会儿没听出所以然,厉声喝道:“什么这个那个的?会不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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