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丘正义凛然:“没想干嘛啊。”
“哦。”华金意味深长地点点头, 抬眼往水池边一瞧,“那你洗吧,洗的时候记得戴上手套。”
水池边的墙上挂了一副粉色的乳胶手套, 并不像食堂打扫卫生的阿姨用的那种那么脏旧宽大,反而干干净净、小小巧巧地悬在那儿。它的边缘也不是束口样式,而是压花的暗纹——与其说是刷盘子洗碗的手套,更像是一件摄影室的摆拍道具。
锅碗瓢盆除了刷不掉的加热痕迹外个个铮明瓦亮,仿佛此间厨房也不再是单纯的厨房,而是有人寄心思、情感于此的一方天地,是以连物件都鲜活了起来。
难怪华金的眼皮、眼角都像会说话似的对他透着不信任,这里倒比闵丘的房间还井井有条几分。
他这才想起华金这会儿没穿那条小围裙:“你围裙呢?你看,等会儿起锅,汤要迸你身上了。”
华金笑着白了他一眼:“我就盛个菜,哪能那么没用?你往后点儿。”华金没有大厨的身板,但有自知之明,没贸然表演单手起锅,而是将碗放在灶边,换了个大勺和铲子配合,灵活地一翻一转手腕,把菜一勺勺盛了出来。
勺子和锅底摩擦发出的“沙沙”声,像是交接工作、叮嘱、祝好、告别,承载着整间厨房与之相关的器具的期许,尤其是做饭人的心愿,即将步入餐桌。
闵丘深深吸了一口带着菜香的空气:“走走走,吃饭吃饭。”
“滴。”华金口袋里的手机声响,他掏出一看,将盛菜的大碗递到闵丘手里,“排队进了,你先吃,饭在锅里,自己盛啊,乖。”
他步履匆匆,疾行而去,闵丘捧着碗站在原地,似乎看到了过往的日子里华金与他也曾有过刚才那样的密切相交。
他们的世界曾像这间厨房一样,没有第三个人出现,把各自喜欢吃的东西都搬回这里彼此分享,而华金长大了,他的世界必将有越来越多的元素,不再是一间带有冰箱的厨房这么简单。今天他走向一台电脑,过二三十分钟该吃饭的时候会回来,明天要走向其他朋友,到了休息的时间也会回到这个家,再往后,当他们没有了合租、同吃的交情后,华金还会在某些时刻回头吗。
假如他们没有继续结契,华金对他又没有特殊的感情,那么失去了人的主观意愿驱使后,华金未必会向他预设的方向努力。他不可能准确预判华金每一次的际遇并且跟随,也不可能神通广大到为他扫清人生道路上的一切障碍,那……他们不就越走越远了吗。
“要打多久呀。”闵丘抱着半开房门的门框,讨好地问,“我等你一起吃呀。”
“你吃吧,别等我,遇见个代打,这局估计要打很久了。”华金戴着耳机头也没回,手上操作的频率明显比之前那场要高,不知是对语音那端的人说还是对闵丘说,“这个id我看着眼熟,等等我想想他是哪个直播平台的,不是斗鸡网就是狗牙网。”
华金接的是老板单,难道不应该是遇见越弱的对手越高兴么?可听他言语间的那股兴奋劲儿,闵丘倒觉得他比遇到一般对手更开心。
那种开心,闵丘完全理解不了。
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他们两个走在一起,冬天路过奶茶店会不约而同地相视一笑,夏天看到炒冰的小推车也会同时驻足,闵丘往小贩的车斗里看一眼就知道华金会选哪几个口味;他知道华金吃炸冷面加蛋不加辣,但是吃烤翅又一定要加辣;他知道华金为什么学完寄生虫之后去食堂吃饭会对着米线窗口捂很久的嘴,也知道他上某个教授的课时如果轮到普通教室绝对不会坐在前排,因为那教授大概是有上消化道系统的毛病,口气极大,杀伤力可达方圆三米;班里有个人喜欢借钱——其实那人和闵丘并不相熟,可是一到借钱时就会找他,几十也有、几百也有,借了并非不还,却也不全还,这么来来回回,慢慢的,账就算不清楚了,每次华金说“装死”,闵丘不需要别的解释立刻就趴在桌子上停止呼吸……
他以为他和华金关系很好,而他现在已经不知道华金为什么开心了。
语音那端的人似乎说了些什么,华金笑得小腰几乎撑不住身体:“你好棒啊!你怎么这么厉害啊!”
闵丘下嘴唇不由自主地包过上唇,在华金床尾处坐了下来,连饭也不想吃了。
不用问,语音对面肯定是华金的老同学,上次两人嘘寒问暖,聊钱够不够花的那个——真是奇怪了,华金还交代过闵丘千万不要借钱给别人呢,说好心借出去最后变成仇,他自己反倒对那同学主动解囊?能让华金打破自己的原则,这是什么样的交情?
“哈哈哈哈!”华金又是一阵大笑,直接放开了鼠标,“救命啊,不要了吧,这样不好吧?”
这台词太耳熟了!
这不就是闵丘梦里梦见华金对自己说的吗?虽然语境、上下文有点不同,语气也大相径庭,可是一听到他把这话跟别人说,闵丘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嘤嘤嘤嘤——”
“……”华金笑声一僵,回头看了一眼,“你怎么了?”
闵丘抱着自己的脚:“大拇指碰到床腿了,好痛呀!”
他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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