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破碎,黑雾散去,但又是无穷无尽的黑雾再次聚拢来。
只听见远远传来一声阿洛伊的尖叫,亡灵们就猛地包裹了他的身躯!
被满世界的黑暗和恶臭包围,亚图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爷爷的剑,那剑旧得不像话,但是刃口却锋利如刚刚铸造出来。
银光飞舞如练,无数骷髅在身边倒下,密不透风的包围圈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松懈——亡灵实在太多了。
无边无际的黑暗中,亚图咬牙重复着劈、刺、撩、砍,脚下碎骨越积越多,窒息感漫无边际地包围过来,挥舞剑的手臂开始漫上灌铅般的沉重……
亚图觉得自己视线越来越模糊,耳边似乎传来了爷爷的叹息,悠长如同浑厚的钟吟。
突然有刺目的光亮传来,用力将黑暗撕开一个豁口,阿洛伊的手臂探进来,拉住他的领口,一把扯出亡灵们的包围圈!
几乎腿一软跪在地上,劫后余生的亚图大口喘着气,脸上冷汗淋漓。
感激地望向一脸担忧后怕的阿洛伊,却疑惑自己看到的光芒是什么,阿洛伊身上……并没有带火把啊?
“你是怎么……”
亚图张口想要发问,却发现阿洛伊的眼神猛然间一凛,接着再是自己的脑袋一晕,眼前的景象骤然模糊,随即失去了意识。
(九)
再次睁开眼睛,自己已经躺在了旅店的床上,窗台上的绿蔷薇在夜风中颤抖,无星无月的夜空中飘着一缕不知道是谁家的炊烟。
亚图想起小时候,祖母会在这样的夜里凝视夜空,一动不动。
苍老无光泽的眼珠,会变得如同少女般清澈,似乎能从这样的天空里,看到某些失去已久的东西。
那时祖母靠在窗口的摇椅上,膝盖上趴着打盹的温顺的老母猫,胡须随着呼噜一颤一颤。
而老人的银发在也夜风里颤抖,她们身后是小小的亚图,他趴在壁炉边打哈欠,眼皮沉重得要命。
奶奶总说爷爷是恶棍,是个没心没肝的混蛋,但是在她心里,身为骑士的爷爷,其实一直是个英雄吧。
梅索回忆着,突然想到爷爷的剑,连忙往腰间一模,触到那冰凉光滑的剑柄后定下了心来。
随后,便想起昏迷前的种种,又是一个翻身猛的窜起来。
自己怎么回来的?阿洛伊呢?还有那些亡灵……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还没等他打开门,就和端着热牛奶进来的阿洛伊撞了个正着。
对方眸子里惊讶的光芒一掠,“哎呀,你都能下床了啊!我还以为你会浑身酸软到明天呢。”
“我……我怎么了?”
阿洛伊把托盘轻巧地放在床头。
“担心死我了,你听说过伊玖萝花么?今天我们走出不远就中了招,你这没出息的家伙直接晕倒,还得靠我把你扛回来。”
亚图凝视着他在烛光下的侧脸,说,“伊玖罗花?那种能让人产生幻觉的花么?”
“我可是卖花赚零花钱的啊,我怎么会认错呢?”
说着把牛奶递给亚图,“喝了吧,那种花的后劲很大,好好睡一觉,今晚也许就是第一波荒漠风暴了……把门窗关紧了啊!”
亚图握着杯子,一直到少年的脚步消失在门外的楼道,也无法相信自己经历过的一切,都是一朵见鬼的花造成的幻觉。
那么近的与亡灵接触,那些恶心的气味和湿漉漉的触感,都清晰得无以复加。
自己的剑砍碎那些肮脏的骨骼,散落一地时它们发出的声音都依然在耳边来回环绕,怎么会……是幻觉呢?
对了!剑!
诸神保佑,剑上残留的痕迹会证明自己经历的一切不是幻觉!
亚图祈祷着扑回床上,飞快地抽出自己的剑,寒光凛冽的剑面上一尘不染,没有任何使用过的痕迹。
亚图失望地松开手,剑啪哒一声掉到枕头上,整个人也慢慢坐到了床上。
(十)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请进。”亚图无精打采地说。
门嘎吱一声开了,进来的人是柱着拐杖满脸胡碴的赛因。
“亚图,晚上好。”中年男人微笑,瘸了腿的那条裤管,在夜风里空荡荡地摇晃,“我来和你聊聊天,欢迎么?”
亚图有些惊讶地点头,看着赛因吃力地放下拐杖,拖了凳子,并用眼神制止了试图帮忙的自己。
“每年都会有很多慕名而来的少年,来这里寻找传说中的龙。”
赛因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说到,一句话开头,一个故事便在亚图逐渐瞪大眼睛的过程中,有条不紊地道来。
“龙,是什么?”
“谁也不知道龙是怎么出现的,就像没人知道人是怎么出现的一样。同样,也没有人知道龙是怎么消失的。
只是在百年前,亡灵被彻底驱逐的时候,龙和它们的骑士也同时销声匿迹。
龙鳞被作为珍宝珍藏在皇室的宝库里,龙骨被皇子们镶嵌在他们的剑柄上象征着无上的勇气和荣耀,龙牙被带在贵族少女的脖颈上,守护着她们的贞洁和美丽。
所有人都在歌颂这种伟大的生物,可是又有多少人关心过龙是怎么消失的呢?
当然没有人知道,你不要看我,我也不知道……让我们姑且把原因解释成是因为亡灵消失了吧。”
面对少年不解的眼神,赛因垂下头,看了看自己空空的裤管。
“龙存在的意义,就是和亡灵对抗啊,没有了亡灵,国家还为什么要用大量的人力财力来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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