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句话说得很慢,一边用手比划,指我和胖子,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懂。
当时的情况我几乎不记得了,胖子说的也很含混,这是另外一个故事了。我只记得自己最后受到了某种味道的冲击,整个人都在很混乱的状态。是蓝袍在雪谷附近捞了重伤的我、胖子和冯一把,出山途中还制住了突然冒出来的假海杏,不然我们肯定全部死在雪崩中,绝对回不来的。
我觉得自己的表情已经足够纯良诚恳,蓝袍却根本不为所动,要不是之前我们接触过,我都要怀疑他根本就听不懂汉语了。
但是蓝袍忽然看了看我的手指,似乎也有些疑惑,我心中一动刚要答话,房间外面的门就被彻底推开了。
我们借宿寺院的大喇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对我们四个人行了一礼,然后道:“客人们,这里不是交谈的地方,请随我来。”
房间外面,几个沙弥和小喇嘛也给闹了出来,看见蓝袍被捆着都很惊讶,问发生了什么事,大喇嘛挥挥手让他们打扫卫生,一边引着我们去了食堂后面的一间更大的房间。
我一看就认了出来,这是一间讲经堂。经堂也是要供佛像的,边上摆着装帧精美的经文,这座寺庙不是之前墨脱吉拉寺那样不对外开放,本身平时接待少量旅行团和朝拜者,只是现在是旅游的淡季,没有人参观,恰好是一个很适合坐下来谈话的地方。
我们每个人分了一个座位,蓝袍的绳子也被大喇嘛解开,胖子颇有微词,但是并没有去制止。
我以为是喇嘛有话要交代,正要洗耳恭听,门边又一响,从唐卡之后显露出一个人的影子来。
看到这个人,我心情一半是惊讶,一半是疑惑。说实话我对他的印象十分复杂,一开始我认为他是一个久居藏区的普通汉族人,年纪不小了,主业就是烧烧锅炉,心思纯净,但他实际上是上一次引我进入凶险境地的导火索之一,正是他根据汪家人的授意把一副闷油瓶的油画从自己家里取出,挂到了邮局的墙壁上,才导致了我在墨脱的一系列遭遇。
出山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他,甚至心中推测他也是汪家一个外围的棋子,只是一直在这边待命,但情况似乎不是这样。
陈雪寒看了看我们三个,对蓝袍讲了一系列的藏语,然后用汉语对我道:“你果然还是回来了。”
第四十九章 吴邪的记录——黑锅
我一听他的声音,心里忽然豁然开朗。和我记忆中的不同,这个人的声音是非常年轻的,听起来不会超过三十五岁。
这才是“陈雪寒”本来的声音。
陈雪寒的脸仍然黝黑得近乎看不出脸色,这是常年在这里接受紫外线洗礼的证据,如果他不是一个普通人,那就是一直生活在这里,等待着什么时机。他这样的人完全不起眼,在上次的事件里也应该只是一个引子似的线索人物,就算他不是普通人,他的使命应该也完美结束了,我实在想不出他现在出现的理由。
细想起来讽刺的是,我在吉拉寺解读关于闷油瓶的记录时,和他成为了不错的朋友,从他那拿到了不少只有山下才能吃到的东西。看来并不是我的慷慨让他对我格外照顾,而是另有隐情。
我没有被人蒙蔽的愤怒,其实那次经历的后期,我就对周围所有的人都产生了怀疑。
陈雪寒身上的疑点,分析以后格外的多,完全就像是一个临时串场的演员,只不过角色并不关键。
年纪就是最大的疑问,他本人没有看上去那么老,嘶哑的声音是刻意掩饰过的,让人第一时间分辨不出,这应该是为了增加他说的那些话的可信性,让我把注意力都转移到那副油画的创作时间上。五十年前雪山里来了客人、封山季节从寺院出来的喇嘛等等,都是引我上套罢了,那有那么巧的事情。
“你是聪明人,应该已经知道我是哪边的人。我就直说了,那个身份我想要舍弃了,这次来是给你送个口信而已,”陈雪寒看我不说话,又对我道,“离雪山最近的吉拉寺已经毁掉,那里现在没有人了,喇嘛们都搬去了其他的寺院。”
“你也姓汪?”
陈雪寒不回答我,而是道:“上师说,他们不愿意再冒风险了,但是寺院会一直留在那里,你可以随时进去。”
说完之后陈雪寒就站了起来,准备离开,我道:“你为什么特意来告诉我这个?”
陈雪寒笑了一下,可能没想到我会问这么一个问题,看了一眼大喇嘛才回答我:“可能是因为时代不同了吧,我也想过普通的日子。而且,这里很美,我以前也不都是在说假话。”
我还想再问,但是陈雪寒的眼神里那种我之前理解为“木讷”的感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绝对的平静。
我突然就相信他确实是打算在这里永久定居了,不管他之前是谁,姓什么,美和宁静是可以超越一切的。
这点我真的能够理解,这个行业里的所有人,最难得的就是安安静静的终老。墨脱这里太干净了,是能改变人的。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我又问。
我们进山的路跟上次完全不同,但先是蓝袍,后是他,都这么准确地知道我们在这么一间寺院,肯定有我不知道的途径。
问完之后我自己已经有答案了,蓝袍和他马上就知道我们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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