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比袁氏眼神好,定睛一看:其中一人穿着她没见过的样式的官服,另一人赫然就是一身皂衣、腰上佩棍的张衙役。
“那两人是吗?”袁氏扯着苏氏的衣袖,小声地焦急询问。
“是,是给我们转送过中秋节礼的张衙役,他前边还有一个不认识的。”
婆媳两窃窃私语完,那两人也就快到院门外了,于是袁氏和苏氏赶紧迎上去。
“张小哥,稀客啊!”袁氏热情地将两人往院内引,“张小哥,这位是?”
敕诰房来送敕牒的吏员,只是内阁中的从七品小官,如何敢在六品安人面前摆官威?当然,因为内阁与众不同的地位,哪怕是内阁中的从七品小官,也比地方上的五六品官要矜贵。
但能进内阁的,又如何会是妄自尊大、目中无人的?“下官姓厉,是内阁敕诰房的敕诰舍人。今日是为黎池黎修撰之祖母、之母亲送敕命文书而来。”
这客气有礼的厉姓官员话里具体意思,袁氏她听不懂,但不妨碍她观其神情,得出他此行必不是坏事。
“厉大人啊!快请进,快屋里坐!”
厉大人笑着点头应允:“敕封仪式是该在大厅中进行,那我们就进厅里去。不知家里人是否都在?”
袁氏不明白是什么事需要全家人都在,不过还是答到:“老婆子已经让大孙子去了地里叫他爹和两个叔叔回来,只是有一个孙子和孙媳在县城一时赶不回来,不知可有妨碍?”
厉大人边走边说:“黎大人的同辈堂兄?应是无碍,不过能到场的还是要到场。”
苏氏赶忙接话,“我这就去叫大河夫妻两来一趟。”
厉大人微微一颔首,“劳烦夫人了。”
苏氏去村里叫黎河夫妻了,袁氏就继续将两人引往厅中,黎镖也来到厅门外将两人迎进去。
进了北边屋子的大厅,黎镖将厉大人让到上座。
厉大人因身上有敕命文书,坐在下首也不太好,于是就坐到了上首。不过整个过程,以及等待其他人回来的这段时间,言谈都很客气。
“家中还在躬耕田亩?”厉大人回想起在外面时,看到的朴素农家小院,再一看屋内明显新刷不久的墙腻子。心中感叹:这黎家家风,甚是勤俭。
黎镖神情疏朗,笑着说到:“家中儿子媳妇都还是当干之年,不下地种田却闲在家里,怪不好看的!没得我孙儿中了状元当了官,一大家子就闲在家里当懒虫等他来养,没这个道理!”
然而如今这个世道,讲究的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尤其是像黎家这样的农家,一旦家中有人中了进士,全家就立即不做农活了!呼奴唤婢、穿金戴银,一大家子就等着进士来养活,或者亲的疏的亲戚,全都举家搬去投靠。
厉大人也是没想到黎家这一家子,竟与一般泥腿子完全不同。“老太爷此言在理!到底是养出了黎大人那样人才的人家,黎大人的家人果真也是有大智慧的!”
黎镖和袁氏见厉大人这样夸赞他们,心中高兴得很:他们给孙儿长脸了!“哈哈哈,厉大人也是,一看就是一个好官!”
黎镖和袁氏无愧是老年夫妻,默契十足,不约而同地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原先准备明年开春就将田地全部佃给族里人耕种的,如今看来还是要留上四五亩地,他们自家人种。
厉大人回京后,时常向周围同僚说起黎家的勤俭家风,直道黎池此人谦逊温雅,与黎家良好的家风脱不开关系。且此后十多年,即使黎池身居高位,其家人依旧亲自下地耕种,勤劳勤俭不减,未有好逸恶劳,此事传为百年佳话。此乃后话,暂且不提。
……
厉大人和黎镖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苏氏和黎河先到家了。
“学生黎河见过厉大人。”黎河站在厅中向厉大人拱手行礼。
“黎河秀才?”厉大人回想这起一路上,衙役向他说的黎家的情况。
“回厉大人,正是学生。”
家里其他人不知‘内阁敕诰房‘、‘敕命文书‘,黎河和县城里的黎湖却是知道的。因此黎河一听苏氏说完,就赶紧扔下书本,一路疾行而来!
“请问厉大人,这敕封仪式需要准备些什么?”书本上也有说,但黎河还是问了厉大人。
厉大人暗叹,看黎老太爷和老夫人他们的样子,定然是没明白他究竟是来做什么的,如今终于有个知道‘敕封‘的人了。
“此次是圣上特例敕封,仓促之下也没有提前知会,就简化一些。准备一张香案,一个香炉,以及一些线香即可。待家里能到的人都到齐了,即正式开始敕封。”
在路上时,苏氏就已经从黎河那里知道了。她的儿子给她和婆婆挣了敕命回来,她们以后就是有俸禄有品阶的敕命夫人了!
苏氏回来时都是脚下带风,一路笑着回来的!听明白厉大人的话,就赶忙进屋去准备。
袁氏看苏氏笑得嘴都快咧到耳后根的样子,也悄悄地起身跟了上去。
“真的!?”袁氏压低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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