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这个阴险的男人,对她的厌恶真真实实,还不是那种求而不得,而是恨不得把人撕碎,挫骨扬灰的那种憎恨。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他何至于如此厌恨她。
是她在何处得罪过此人?那得罪的程度堪比灭他满门。
她自问完全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不过,对于有些人而言,点滴过节,就足以化成深仇。
宋玠想,自己约莫成了此人修行障碍的替罪羔羊。
兴许是他的同门,兴许是他的师父,兴许是他某个求而不得的对象。
谁知道呢。
“此人是至道宗核心弟子严子敬,之前一直败坏你的名声,把宋宗主被悬赏之事与你牵扯在一起,想挑起隐神宗对你的不满。”耳边是江繁的传音。“镜湖一事,费长老已出面同至道宗杜宗主交涉,此人私闯明镜宗地界,重伤宗门弟子。杜宗主已然责罚,小心他暗算你。”
啊,原来此人便是严子敬。
厌恶并不是单方面所有,不止是自己讨厌他,原来他也厌恶自己。
那么问题又来了,为何自己一点都不记得为何讨厌他,恨不得杀掉他,听到他的名字就想把他的狗头打扁呢。
宋玠默默记下江繁话里的“镜湖、私闯明镜宗、重伤宗门弟子”,
就在众人齐齐看着宋玠,等着看她如何应对时,就见她紧蹙的双眉舒展开,露出一抹无奈的茫然苦笑,像是一位饱受困扰的良家女子。“很好。这位郎君,你成功地引起了我的注意。”
许是她的苦笑太过动人,许是她的无奈太过真实,与她俏皮的话语形成鲜明对比。
围观的人群低声哄笑之余,均有跌倒之势。
严子敬的讶异一闪即逝,未因宋玠的话语着恼。相反,他心里涌起一种惊喜,像是煮得沸腾的羊头,突突突冒着小泡泡。他发现,宋玠像是不认得她。
宋玠怎可能不认得他。任何人都会记得使自己严重受伤的人。他记得自己的牵机箭穿过她的小腹。
但这女子,狡诈如狐,看到他时,分明一手虚掩小腹,若说不记得,他又觉得难以置信。
可要说记得,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cǎi_huā贼的表现,委实不像是认得自己。
要是不记得,那真是天赐机缘。
残缺的记忆最适合任人点画。
唯一的变数是宋则。这段日子,他不断向外传递悬赏宋宗主是宋玠所为这个信息。宋则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严子敬觉得,此处可行险一搏。
这位传闻中冷澈孤寒的宗主叫严子敬看不懂。他以为她是高山雪,是冷月光,可她对那cǎi_huā贼却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同样是半道相遇,宋宗主信cǎi_huā贼而不信他。那可是如假包换的女淫贼。
这叫有心的严子敬咽不下这口气。
当日,他说对宋则一片痴心,赶来相助并非虚言,只是间中所含内容要丰富一些。
千金悬赏,美色当前,哪怕厉害如一宗之主,也不是没有人想要干上一票。那些蠢蠢欲动的淫贼们本就没有名声可言,更不惧怕名声更糟。无论是染指隐神宗宗主还是窃得她身上一星半点之物,都是可吹嘘的资本和荣耀。
这一点,严子敬与那些人所想相差无多。有幸遇到,不管是英雄救美、路见不平,还是趁火打劫、顺手牵羊,他都有赚无赔。
他的修为武功其实早可进入通玄界,但在他的刻意压制之下,无人知晓。
通玄界是比凡人界更弱肉强食的地方,他虽是核心弟子,但在通玄界,大能遍地走,就是至道宗上院,强过他的弟子太多太多。严子敬并无信心与人一争长短。
说起来,他这核心弟子的身份得来颇为心酸。他不过一介寒门,没有家族提供资源,资深也不过比普通人好上一些。他唯一强过别人的地方是,他不怕吃苦会向上奉迎。在宗门里,他时常用各种方法去讨好前辈,一点点换回好处,换取地位。
但是他最想巴结上的人——至道宗宗主却看他不上。他一直都记得,宗门长老向宗主推举他时,杜宗主那双桃花眼里的勉强。那时起,他暗暗发誓,追求到一名地位不下于杜宗主的女人,好叫她们看看。他——严子敬,是个俊俏有为的郎君。
洛水城头,悬赏一出,众人皆知。严子敬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不管宋则是个多么高傲神秘的女人,终归敌不过那一轮轮的下三滥手段。
到时候,自己只要击退那些淫贼,宋则就落到他的手上。
连番打斗,必然气竭,若宋则中淫贼们的计,他便行个方便。横竖都要失身,给他总比给那些淫贼好吧。
若宋则完好如初,仍有动手之力,他便做个君子,护花一程。
人和名声,他总能得到一样。
果然如他所料,最终宋则中了淫贼的媚药。
只是没有想到,中间会跳出个程咬金——宋十一娘。
每每想到她,严子敬难免咬牙切齿,恨之入骨。
要是没有宋十一娘,要是没有她!
这个女淫贼非但劫胡,还惯会装傻、告状。镜湖边那一箭,她小题大做,一状告到杜宗主处,害得严子敬吃了杜宗主一顿挂落。
杜宗主用一种自以为是了然一切的语气说道:“宗门弟子,勤勉为要,心思还是放在修行上好。”
去他娘的,他要没有这种心思,又如何会有今日的修为。
可谁会想到这个女淫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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