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了醍醐京弥一个拥抱,确保他即使睁开眼睛也看不见自己的脸。
“我第一次找到你的时候,你是雁国元州的州侯之子,”鹤丸国永的声音夹杂着一丝怀念,“你的大哥想要挟持麒麟,架空延王。”
“麒麟?”
“那是个神奇的世界。”接下来这段话,用的是一种和中文十分接近的语言,“最初天地间,有九州四夷。天帝拓十三国,中为黄海,蓬山之田,托王母使之安泰。余十二国配君王。各赐予枝,以此为国之基业。”
“降一虫,天受之以意。降三果,一果落而得王,一果落而得地,一果落而得民。”
麒麟生于蓬山,身负天意,选出一国之主。
“……很有趣。”
“那的确是一段快乐的时光。”
在鹤丸国永的描述中,自己和他一见如故,救他于水火之后。在解决掉兄长掀起的叛乱后,两人一起周游天下,见识了诸多的风土人情。
那之后,醍醐京弥对世界的规则产生了怀疑,终登天庭,诘问天帝。
最后竟然发现——
天帝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能决定一切的,”鹤丸国永总结,“只有你自己。”
醍醐京弥张了张口,良久,仍是心怀苦涩:“……我不知道。”
“打起精神来,”鹤丸国永抿紧嘴唇,“一切都会好的。”
“……”
“夜晚是梦的白天,光明是梦的黑暗,最大的煎熬是生存。”鹤丸国永抚摸他的后颈,“而你一个转身,就会把一切忘记。”
“……对不起。”
鹤丸国永感到一阵难以抑制的烦躁,怒道:“这种话一点用都没有!”
“……”
“你不是最喜欢我们的吗,为什么还是想不起来?!”
醍醐京弥只抓紧了他的后背,看着狰狞的骨刺刺破了他的衣衫。
很痛啊……
这种肌肉撕裂扭曲、关节增生变形的变化,令鹤丸国永抱紧怀里的醍醐京弥,呼吸急促起来。
受到污秽的影响,他的本意已经开始扭曲。
“啊啊,恶意涌上来了,”在骨刺突出后,鹤丸国永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阵痛令他止不住地颤抖,“真难看。”
“……对不起。”
“原本……我以为自己可以忍受。”
“……不要。”
“什么啊!”
“不要忍耐,”醍醐京弥瞳孔紧缩,伸手按在骨刺之上,试图把这种东西压回去,“很痛……的吧?”
醍醐京弥的手掌差点被划破,根本无法阻止事情变坏。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破掉了,正在隐隐作痛。
“笨蛋,说这种话,”鹤丸国永嗤笑,“你现在可是连我的名字都想不起来。”
“但我看到你这个样子,”醍醐京弥的声音变大,“难以忍受!”
“……喂喂,你居然还生气了?”
“是,非常生气!”醍醐京弥用力按住鹤丸国永的后脑,“生你的气,生我自己的气!”
“……”
“你的状态越糟糕,我就越生自己的气,”醍醐京弥的声音发颤,“我想保护你,想要成为你的依靠。可是现在这样,现在这样……”
他说不出话来了。
“……是吗,”鹤丸国永叹了一口气,“好吧,”他撇撇嘴,“不全是你的错。”
“我本来还想再支撑一段时间……但我低估了污秽,高估了自己,”他拔刀出鞘,刀身上已经鼓起了黑色的枝蔓,“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我打算提前退场了……在自己变得不堪入目之前,”鹤丸国永将刀尖对准醍醐京弥的后心,“最后再相信你一次。”
醍醐京弥睁大了眼睛,浑身战栗不已。
尖锐的铁器刺穿了醍醐京弥的身体,也刺穿了鹤丸国永自己的身体。
“暗堕之于刀剑付丧神,就像生锈,”鹤丸国永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我已经生锈了。”
“刀一旦生了锈,就无法再使用了。要是不能再用,我就会碎裂。”
醍醐京弥:“!”
伤口仿佛有火焰在灼烧,有什么东西正从鹤丸国永身上流入醍醐京弥体内。
那是鹤丸国永的生命序列,代表他这个个体的开始和终结。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鹤丸国永掐了一把醍醐京弥的脸,“我可是把赌注全部压在你的自觉上了。”
醍醐京弥嘴唇颤抖,声音卡在喉咙里,什么音节都发不出来。
“如果,你这次再想不起来,我会很生气!”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没了力气,整个人倚靠在了醍醐京弥身上,“下次你心率不齐,那就是我不高兴了……哈哈哈,你信了吗?骗你的……”
“别乱动,不许转头,现在的我真的不好看……不许看……我不想给你留下任何坏印象……就算你看过其他的暗堕刀也不关我事……”
“这种时候……”醍醐京弥握住刀身,鲜血流了出来,“说这种话……”
血液温热,刀剑付丧神却越来越冷。
醍醐京弥的心脏也越来越痛。
绞痛。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吗?”鹤丸国永的声音微不可闻,“我只是……在练习……和你……”
“……说再见。”
清脆的声音响起。
下一刻,沾染污秽的武、士刀片片碎裂,连同化形的刀剑付丧神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
1、锈了——要碎,和我只是在练习和你说再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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