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德布兰闻言松懈下来,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我已经准备好了文件。”
亨利倏地看向他,湛蓝色的眼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展开那张薄薄的信纸,只见那个人名中冠有一个熟悉的家族姓氏,当下不由冷笑道:“是他?你知道他们家族的人向来跟朕过不去吗?”
“我知道。”希尔德布兰坦然道。
“朕能知道原因吗?”亨利不抱希望地最后问了一句。
“你只要相信我不会伤害你。”
这句话在现在的亨利听来再敷衍不过,他狠狠地闭了闭眼,抓过桌上的笔颤抖着签下自己的名字,接着把笔用力往旁边一摔,不顾桌上溅开的墨水起身就走。
“亨利。”希尔德布兰拉住他。
“放手,”亨利背对着他深吸一口气,生硬地解释道,“朕只是有点累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希尔德布兰站起身来拉着他往外走。
亨利没有再拒绝。
然而等他们走到寝殿门口的时候,亨利却把希尔德布兰挡在门外:“朕今晚想一个人睡。”
“我知道你生气,刚才在路上我已经想好了,你可以罚我睡地上。”希尔德布兰软声道。
亨利听他这么说自然不相信,但由于他态度还算不错,再也不像刚刚那么咄咄逼人,心里顿时好受了一些。于是他没再说什么,默认一般地走进殿内。
沉默而疏离地各自洗漱完,亨利径自上了床,而希尔德布兰却果真止步床前,站在地毯上向他索要枕头:“枕头总能给我吧?”
亨利默默地把枕头丢给他。
希尔德布兰神色没有丝毫异样,自然地把枕头放到地上,坐了下来:“二十多年没在地上睡过了,感觉还有些怀念。”
亨利闻言一怔,随即想到贫民窟里那个逼仄昏暗的房间。
“闭嘴。”这是想让他心软吗,不可能。
希尔德布兰果然没再说话。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亨利听见他躺了下来,于是也不再多想,盖好被子准备睡觉。
结果没多久之后又听见床下传来一声:“冷。”
亨利充耳不闻。
过了许久,墙角处的烛台烧融了三分之一,希尔德布兰再也没有动静,失眠的亨利悄悄转过身往床下瞥了一眼:“啊!”
对上一双沉沉的琥珀色眼眸。
“你干嘛?!”大半夜的不睡觉睁着眼睛吓人很好玩?
“冷。”希尔德布兰幽幽地重复道。
亨利按捺下心头摔东西的冲动,暗骂道:“滚上来!”
希尔德布兰揽着枕头坐起来,装模作样道:“给我一床被子就好。”
亨利瞪着他。
希尔德布兰怕他反悔,顿时见好就收。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把枕头放回原位,躺在亨利身边:“也就只有你,成天对我大呼小叫的,还敢让我滚来滚去。”
亨利冷笑:“你可以不听,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希尔德布兰把人扯进怀里:“不说了。”
亨利察觉到他一向温热的手掌确实变得冰冰凉凉的,顿时失了追究的心思,何况事已至此,再说这些也没用。不过……
“松开,脏死了。”刚在地毯上躺过又来搂他。
“是啊,从地上爬起来的人,是不干净。”希尔德布兰意有所指的话语中透着失落。
“……”他绝对是故意的。亨利气急地闭上眼,在他怀里转了个身,不再说话。
希尔德布兰搂着他,突然叹了口气,没头没尾地轻声道:“信我。”
亨利怔了怔,没有回应。
第十四章
第二天一早,亨利惯例打开衣柜准备换衣服,却发现之前希尔德布兰那件旧衣已然洗涤好被送了回来,鬼使神差地把它藏到角落里,怕对方看见的时候向他要回。
两人现在共用一个衣柜,里面的衣服随意地归置着,宫人们不敢给他们收拾,每次收回衣服之后往最上面一放就了事。亨利往往找衣服的时候都会随手乱翻,导致看不惯的希尔德布兰时不时就要整理一次衣橱。
想到这里,亨利忍不住勾出一抹淡淡的笑容,昨日的不快早已忘到脑后。
处理完公事已是傍晚时分,亨利闲极无聊,无意中又想起了那件衬衫。默默地把它取出来,放在床上看了半天,最终还是让宫人送来针线剪刀,坐在床边就着夕阳,将那歪扭的针脚拆剪开来。
袖口处隐藏多年的破损重新展露在眼前,亨利看着那明显勾裂的痕迹回想起了当年的情景。
当时他养了两只兔子,平时没事就喜欢给它们搭窝,花园里各个角落都要造上一个。而希尔德布兰每次都会站在一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注视着自己,他那时自然以为他也想来一起捆树枝,于是就好心地让他过来帮忙。
结果没想到希尔德布兰看他示范了那么多次都不会,手忙脚乱的,一不小心就勾破了袖口。事后还跟他说他就那么几件衬衫,坏了一件就要多穿一天脏衣服。
当时他怕希尔德布兰向父皇告状,同时又有些歉疚,就在他的“建议”下帮他把勾痕缝上了。
现在想来,他那时候就是故意的。
一边回想往事,手下一边动作,亨利很快就把袖口重新修补好了,虽然这不过只是他第二次做这个,但他现在领悟能力还算不错,仔细琢磨着就能摸索出方法。只见一个工整的字母“h”取代了原来歪扭的痕迹,亨利满意地笑了。
收好针线,正想把衬衫放回衣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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