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是的。邪恶是种会传染的力量,仿佛空气中的尘埃,无所不在却不让人察觉,于细微处缓慢渗透着,无人可以幸免。当他开始接触那些禁忌的秘密时,首先被告知的便是这点,但他大意了,傲慢地以为坚持本心就能守住自己的底线,结果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向邪恶卑躬屈膝。
“那么就拥抱邪恶,不要抗拒堕落……”魔鬼的低声呢喃回荡在耳畔。
不!他只是没得选择。那些所谓的正义和善良,不过是因为他们没有这样的经历罢了,如果换成他们在自己这个位置……他偷偷看了眼自己的新室友,也会堕落吗?
晚上室友早早就睡了。他关了灯躺在床上,闭上眼也无法入睡,仿佛死刑前夜的囚徒,即使告诉自己这是最后可以享受人生的机会,却免不了辗转反侧,脑海中充斥着无可名状的恐惧,流着泪直到天亮。夜夜如此,他本该习惯,可恐惧却像花样百出的拷问者,总能找到一块尚
未麻木的chù_nǚ地,将别具一格的刑罚施加其上。
手表上的夜光指针散发着柔和的萤绿色光泽,睡眠中的室友发出响亮而节奏整齐的磨牙声,如同秒针放大了的滴答作响、和齿轮细碎的咔咔声。时针逐渐接近一点,缓慢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力量,恍如命运。
分针移向正点的时候,他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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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趴在桌子上,枕着的手臂已经发麻,抬起头,眼前白茫茫一片,好半天才慢慢看清了被压得皱成一团的袖子和纯黑衣料下有着平缓波纹的褐红色的桃花心木桌面。手臂前方是夹着张书签的两指节厚的蒙皮本,那是他上课做笔记用的本子,旁边的黄铜墨水盒里插着根带白斑的黑色羽毛笔,然后是一卷干净的素面羊皮纸——他的作业,一份九英寸长的报告,关于世界遥远角落的土著举行祭祀邪神的仪式时会用的符号,现在一个字都没动。
自己居然在图书馆里睡着了。听着远处几不可察的窃窃私语和偶尔响起的不甚清晰的脚步声,他抬起还能用的那只手揉了揉额头——不用看也知道那里肯定被压出了红印子。余光瞥见邻座的学生递来的鄙夷眼神,他知道自己看上去一定很像惫懒而又无能的差生,但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写作业。
这可真是糟透了。现实里要忧心学业,做梦的时候还得想着写报告,但他又不敢拖欠作业,否则那位导师……一想到那位可怕的导师,他的心底激灵灵地一颤,顿时来了精神,从座位上离开去查资料了。
顺着首字母的提示来到宗教区附近,估摸着原始宗教会被排到比较后面,他直接走到了末端,快速扫视着或暗沉或精致的厚重书脊上烫着的文字,寻找着可能对自己有帮助的文献。
索兰塔在整片大陆上也是排得上号的大法师塔,这里几乎有着世界上所有可以找到的文献资料,在红天鹅湖畔的图书馆毁于暴民无知的行为后,索兰塔图书馆便是大陆上首屈一指的知识贮藏之地。很快他就被一本深暗不祥的墨绿色封皮的书吸引住了。
从封面上看那似乎是本崭新的书,连边角的磨损都没有,翻开后才发现页面已经泛黄,上面用似乎忘了加入胶质而发涩的墨抄着密密麻麻的古体字,下笔的人很是用力,揭起薄薄的书页后能看见仿佛锉刀切下去的印痕,读起来很是让人眼晕。
没有耐心一点点细读,他拾
起一摞书页快速翻着,突然滑出了一张黑白的插图,边角有烧焦的痕迹,画面上似乎是祭祀仪式的景象,不知被什么东西腐蚀了肌肤的尸体摆成古怪的模样,脸上一片空白看不出五官,四肢被截短后萎缩变形,他感到一阵恶心,将掉落的插图塞了回去,继续朝后翻着。
越往后这样的图片越多,各种姿态怪异的尸体摆在地上,有些甚至看不出是怎么处理的。手上动作越来越快,耳边却仿佛响起那些人微弱嘶哑的□声,他知道这些不是尸体,那些人活着,虽然有些被砍去了头颅与四肢,只剩下从正中被剖开的躯干,按理来说根本无法存活,但他就是知道,似乎还能看到还没死透的躯体微微抽搐着。
不,不是错觉,那些躯体真的在动!肢体残缺无法行走,便像蠕虫蹭着地面向前。手中一抖,图片落回书中,画面却在眼前越放越大,好像是他正一步步走入画中的世界。快跑!赶紧跑啊你这个没用的东西!灵魂大声呼喊着僵立不动的身体,双腿却像长在地上似的半步也挪不开。
空气喧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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