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是因为楚弘徳希冀她开罪群臣……但这话说不能说到台面上。
“臣不知。”余慕娴顿首道。
“不知?”闻余慕娴答不知, 楚弘徳抬眉一笑,如余慕娴这般聪慧的人,如何会不知他的心意呢?
抬指轻敲椅背, 楚弘徳道:“长公主与寡人说过的话寡人一直记得……但寡人一直在想,爱卿是如何得长公主赏识的……要知晓,寡人的皇妹虽良善, 却是出了名的不好相与……”
说到此处,楚弘徳顿了顿,便见余慕娴双眉紧促。
“怎么?寡人说的不对?”楚弘徳挑眉将视线锁到余慕娴身上。
余慕娴在群臣中, 算是良才,但若想与他的皇妹做驸马却委实还差的远。
若依他的心意为姝儿选婿,那许是罗昌更得他青眼。别的不说, 单看这面相,眼前这少年便显得实诚了些。
当然,不喜这面相只是从为长公主选婿这边瞧, 若单论为臣, 他楚弘徳亦是喜欢这种看上去清清白白的面相。
“长公主是好人……”将声音压得极低, 余慕娴道,“臣与长公主会面于落难之时……臣流落异邦,乞食终日,多亏长公主施舍,才免于暴死街头……”
楚弘徳心稍安:“这般说,是皇妹有恩于你?”
“是……臣确实受恩于皇家……”余慕娴端端地与楚弘徳行了个礼,低声道,“臣愿为我朝肝脑涂地……”
“是吗?”见余慕娴答的是皇家于他有恩,楚弘徳双目含笑,“爱卿这般说,可是要报恩于寡人?”
“是……臣叩谢圣上知遇之恩……”余慕娴不假思索。
“即是这般说,那寡人便与爱卿开诚布公了……寡人初次见爱卿,便知晓好竹不出歹笋……令堂即是能成肱骨之臣,那爱卿定也不逞多让……”楚弘徳对着余慕娴的眼睛道,“但朝势不稳,爱卿定是已然看到了……寡人方才之所以要爱卿当着冯爱卿的面答出朝策,不过是想敲山震虎……逼着冯太师早日还政于朝……”
可朝权早在您手中握着不是?低眉不看楚弘徳的面色,余慕娴低头道:“圣上贤明……”
若是不“贤明”,如何会在她初入新都之际便让她交恶于权臣?
佯装振奋地望向楚弘徳,余慕娴继续道:“圣上大德,臣实在无以为报,唯有诚心,尚可一观……”
见余慕娴并未觉察到危机,楚弘徳甚是满意。他将余慕娴留在殿中,无非有三个目的,一是故布疑阵,让群臣对这新返朝堂的少年起议论,二是安抚他那去了垠都的皇妹,三是笼络臣心。
虽眼前这少年稍显稚嫩,但真正的良臣都是由国主一日一日养出来的。
想着眼前这少年许是在他百年之后,还能立在这殿中,楚弘徳的眉头一展,眸中隐隐有几分热切。
不知楚弘徳想到了什么,余慕娴淡淡迎着楚弘徳的视线,一言不发,直到楚弘徳起身走到她跟前,余慕娴才匆匆起身跪到地上。
“圣上……”
“余爱卿,你可知有多少人上折子举荐过你?”楚弘徳剑眉一拧,显出几分与方才不同的威仪。
“臣不知……”余慕娴据实而答,“臣以为,长公主或是举荐过臣……”
楚弘徳继续问:“除了长公主呢?”
“或是罗将军也举荐过……”余慕娴抬头望着楚弘徳,“臣早时曾在其府中行走……”
“还有呢?”楚弘徳对此事格外有耐心。
“这臣却是想不出了……”虽心中隐隐有窦方之流的名字,但余慕娴却不敢将其说出口,“圣上明鉴……臣幼时丧父,故在朝中少依仗……稍长些,不过是识些字的叫花子,也攀不上什么高枝……”
“但这册子上,全是举荐过你的人……”楚弘徳出言打断余慕娴,并丢与余慕娴一个长折,“寡人常想,如爱卿这般的人,不是绝顶聪明,便是愚不可及……能与老臣们左右逢源,能令旧主赞不绝口,能让死敌诚心以待……寡人好奇,爱卿当真只有十余岁?”
“圣上此言当真是羞煞了臣……”低头没捡地上的折子,余慕娴规规矩矩地朝着楚弘徳叩头道,“臣不过是依家训,清清白白做事,明明白白做人……并无出人之举……”
“是吗?”似乎被余慕娴触动,楚弘徳道,“按规矩做事,这许是世上最明白的道理,但能做到的人却不多……这或是圣人所言的大繁若简……爱卿在归府后,且将爱卿家中的家训写一份与寡人……”
余慕娴点头:“臣记下了……”
“即是记下了……那寡人与卿再说一事……”楚弘徳转身背对着余慕娴,“卿可因屈居盁县三载怨恨寡人?”
闻楚弘徳将“爱卿”二字减为一字,余慕娴心头稍缓:“臣无德无能无功无财,如何敢怨恨圣上……”
“即是不怨恨,那寡人便告与卿,寡人为何置卿于盁县……”楚弘徳一字一顿道,“玉姝走时,寡人曾应下她,会照看卿……虽居邺城时,寡人与玉姝疏离,但此番国难,却是玉姝远走,以平河山……故而,寡人命罗昌送走玉姝时,便写下了与卿的诏书……立的是玉姝所念之职……玉姝走前,曾与寡人道,卿是为相之才……但卿也知,自古文臣依朋党,武将镇河山……卿初来乍到,即便居高位,也只有被架空的份……寡人自知寡人的皇妹此世的执念是将卿招为驸马……故而,寡人希望爱卿在朝中,除了寡人,不要畏惧旁人……尤其是冯太师……”
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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