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氏见对面之人眼神直直射向自己,一脸傲然。心道:“这样的人却屈居人下,注定活不长久,怎可与自己争斗。”便吃吃笑出声来,钗环相叩,叮叮作响,煞是好听。安庆东虽好女色,但极厌女子之间为争宠使出下作手段,前头一小妾故意散布流言,说于氏出身红楼,肚里怀得不知谁的种。安庆东丝毫不念旧情,将她赶出家门,不准携带安家任何一物出府。那小妾在安庆东身旁已有三年,却落得身无一物,被迫流落街头,甚是凄惨。于氏寻思不用自己动手,这人就会自灭,心情自好了许多。
琼弄玉不解看她,明明被自己出言反讥,却为何笑了出来。
于氏捂着嘴角微笑道:“弟弟,姐姐不过是个玩笑,何必当真。你家的茶水真是香,可让姐姐带些回去?”
琼弄玉又轻咳一声,拢了拢肩上披风,吩咐下人取些茶叶给于氏。他正要起身送客,却听于氏一声娇喘。
“哎呦,这孩子可真顽皮。等生下来,必定和他爹爹一样,英勇无比。”
琼弄玉瞥了眼她圆圆的肚子,起身回房。
第16章 16往事二
十月怀胎之后,安犰秋出生。
于氏自然喜不胜收,母凭子贵,虽然安家已有长子安天铭,但若是一个不小心出了意外,她的孩子不就是长子了吗?于氏将小犰秋抱在怀里,宛如世间珍宝,伸出一根手指逗弄下巴,小孩咯咯,发出含糊不清的笑声。小孩和其他婴孩不同,不会没日没夜啼哭不止,大多时候闭着眼睛呼呼大睡,口水流了一下巴。于氏看着睡在小床里的孩子,温柔而笑:“自己的孩子毕竟不同,日后定然出人头地。”
一年之后,于氏抱着小孩,大声叱喝:“你为什么不说话?”
小孩迷茫地望着自己的娘亲,把攥得紧紧的小拳头咬在嘴里。
于氏一手拍掉他的小手,盯住小孩眼睛,厉声道:“快叫娘亲,快叫!”
小孩依旧迷茫望着眼前世上最温柔的人,却见她变了模样,圆溜溜的眼睛聚满泪水,顷刻间,哇哇大哭起来。
于氏大声嚷道:“闭嘴!给我立马闭嘴!”
小孩哪里会听她的话,依旧哇哇大哭,尖利的哭声刺穿于氏的脑门,像有一根木棍在里面搅拌不止。于氏怒气勃发,大手重重往小孩背上砸下,边打边嚷:“让你哭,让你哭,你倒是给我说话啊!”说着,将小孩扔在床上,退下裤子,狠狠打他屁股。
小孩受痛,哭得嗓子都哑了。
一旁的侍女不忍心,上前劝道:“夫人,少爷刚满一岁还小……”
于氏还未听完,尖声厉叫:“他还小?他哪里小!稍聪慧点的孩子,早说得一口伶俐,甚至还能背诵一两句诗句。可他呢!连个普通孩子也比不上,连一个字都还没从他嘴里蹦出来。”狠拉小孩嘴角皮肉,像捏年糕一样。
“夫人,少爷自小与别人不同。别人家孩子夜夜啼哭,吵闹不休。而我们少爷从不闹腾,安安静静,想是性子天生沉稳。夫人,可再等等。”
于氏稍稍冷静,看了一眼哭得直打嗝的小孩,心生厌恶:“今天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连老爷也不许,要不然拔掉你的舌头。”
那侍女连连点头,不敢再出一声。
“你去……去看他怎么样了?”于氏起身,坐到房中央楠木桌旁,端起茶喝了一口,不再看小孩一眼。
那侍女上前,将小孩衣服整好,掩过小屁股上留下的红巴掌印。小孩哭得一抽一噎,乖乖躺在床上任由侍女摆弄。
又一年过去,于氏早对小琼秋没了指望。原先将他捧在手心,亲自照料,如今却将他当了出气筒,稍有一顺心,便指着大骂。
小犰秋才两岁,对世事模糊,只知道娘亲不喜自己,却也不懂为何。他努力讨娘亲欢心,娘亲嫌他烦,他就蹲在墙角,把自己缩成一团,尽量不被人看见;娘亲骂他打他,他就乖乖低着头,任由她打她骂;娘亲有时哭了,他就努力踮起脚尖,为娘亲擦泪。可尽管如此,小犰秋依旧不招人喜爱,连爹爹也从未正眼瞧他一眼。
就这样小犰秋在谁也不爱,谁也不疼的日子里,长到了五岁。
这日,小犰秋又挨了一顿打。于氏不知为何,下手比往常重上许多,两只藕臂上满满乌青。但令小犰秋最伤心难过的,是他头一次被娘亲指着,亲口骂道:“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一无是处的东西!”那时,小犰秋还不大明白“一无是处”是什么意思,他只是觉得娘亲前所未有地讨厌自己。
小犰秋软着两只小手臂,慢腾腾步出房外。因为娘亲一点也不想看见自己,他连墙角也不敢躲了。小犰秋一步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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