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屏有些急了,举手立誓:“我方才所言若有半句虚妄,立时受天打雷劈!”
凌启羽慢慢后退一步,看着他的目光有些空茫。
“是真的如何,假的又能怎样……说到底你又有什么资格说这些。当年他还曾冒死回宣府,助我爹大破胡虏。而你从一开始,便是受了皇帝的意,一心置我凌氏于死地!你当我不知?议和式上大开杀戒的是谁、无视三千镇北铁骑的性命,下令关闭城门的又是谁!”
严屏脸色有些苍白,嘴唇哆嗦着,连声道:“启……启羽你听我说!启羽——”
凌启羽慢慢笑了:“你当日在战场上命人斩杀鞑靼贵族、宣读圣旨时,是何等威风,如今何苦作这副模样。工部尚书严屏严大人,你靠着陷害我凌氏一门升到了这个位置,如今却将当初一切推得一干二净,果真非常人所能为。”
他目光锐利如刀锋,带着恨意。
“当真令人作呕!”
严屏满腔思慕皆变成了惊惧,他连退了几步,身后被廊柱挡了,猛然回头,却见身下是深不见底的湖水。他脸色青白,声音都开始打颤。
“你需知道,我所做所为都不过是为皇上办事,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我怎敢违逆他的意思。启羽,我是身不由己呵!”
湖水映着下弦月,泛着冷光。
凌启羽锋锐的眉眼也映着微冷的光,像一把出了鞘的剑,杀气逼人。
他冷笑,步步逼近:“好一个身不由己。你说,我在这里杀了你怎么样?”
严屏脸色煞白,腿一软,一屁股坐在栏杆上,双手抱着廊柱,颤声道:“这等玩笑怎可乱开,念着当年我为救你父亲奔走的情分,你也不能……不能……”
凌启羽的笑里透着刻骨的恨,沉声道:“这倒是了,若不是你提醒,我还险些忘了,当年在你府中受的那些侮辱,若是这么轻易就宰了你,倒是便宜了你。”
他说着出手如风,封了严屏胸前几处穴道。
严屏周身一僵,扑倒在地,他张口欲呼救,这才发现,他已叫不出声。
凌启羽道:“我封了你哑穴与手脚穴道,你出不了声,也站不住,却还可以爬。若是你爬的快,说不定还能保全一条性命。”
严屏的脸已被惊恐扭曲了,他已手脚并用地开始在地上滚爬,他肥胖的身躯滚在尘埃中,拼命挪动着麻痹的手脚,像一只挣扎蠕动的蛆虫,丑陋至极。
他拼命向前爬着,挣扎的身躯蓦然一僵,脸上的表情竟是撕心裂肺的扭曲,他的左腿被硬生生折断了,而他却无法惨叫出声。
凌启羽眼中闪着凌厉的光:“这条腿,祭宣府枉受战祸的百姓。”
严屏拖着那条瘫软的断腿,更加拼命地往前爬。
然而又是一滞,硬生生折断另一条腿的痛苦,刺激的他浑身痉挛颤抖。
凌启羽从他那条被碾碎的胫骨上抬起靴子,慢慢道:“这条腿,祭枉死的三千镇北铁骑。”
严屏疼得不住打滚,他的口涎顺着下巴淌了出来,疼得满脸汗水泪水混着地上的尘沙,肮脏的像是只牲畜。
突如其来的痛楚贯穿了他的左手,他整个身子蜷成一团,若是他能出声,怕是早已惨嘶声惊天动地了。
“这条手臂,祭宣府巡抚刘锲。”
严屏哀求的目光已渐渐空洞,几乎已疼昏了过去。凌启羽伏□,细致地抚着他仅剩的那条完好的手臂,突然狠狠一折。
凌启羽恨声道:“这条手臂,祭我父亲。”
严屏瘫软在地上的身躯猛地一震,却又无力地伏在地上。他的手脚皆断,已成了人彘,便是想逃,也动不了了。
凌启羽绽出让人心寒的笑容,扳起严屏的脸,轻轻道:“你的手脚全都祭完了,我受的耻辱却还没清算,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严屏表情的活像看到了地狱里的罗刹恶鬼,他拼命的张嘴,却喊不出声。绝望的恐惧在他眼中迅速放大。
凌启羽却像是想起了有趣的主意,微微一笑:“我倒忘了,你还剩了条命。”
他搭在严屏后颈的手轻轻摩挲,像是有意无意地抚摸着手边的猫儿,修长的指尖慢慢滑动,最终厌倦地施了力。
咯的一声,严屏的头颅软软地垂了下去,再也不动了。
凌启羽看着自己的手指,轻声道:“这条命,祭当年的凌启羽。”
夜风里带了些寒意,复仇与杀戮的快意从身体的每一寸当中透出来,带来凛然的快感。
月光将尸体苍灰色的脸照的黯淡,他的口鼻中流出的血已开始干涸,变得乌黑。
凌启羽拎起严屏的尸体,扔进了湖中。
扑通一声,湖面激起了巨大水花,涟漪一圈圈荡开,渐渐归于平静。
湖面光滑如镜,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
他转身出了水榭,接连几个纵身,跃出郑府大院。
夜已渐深了,街道上还残留着些鞭炮衣,空气中还弥漫着硝磺的气息,一切仿佛都提醒着他,这一生,这一切与他无缘。
下弦月钩破了云雾,凄惶惶露出尖来。
夜静得让人心慌。
他回过头寒声道:“一路跟来做甚么,难道是刚才还没看够?”
王惟朝现了身,轻声道:“夜深了,回去罢。”
凌启羽冷笑:“回去做什么,你当年害得我家破人亡还得还不够惨,这辈子你要把我放在身边慢慢折磨,一直折磨到死方休?”
王惟朝走近他:“我从没想过害你,凌将军是我的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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